斑鸠北上,想要在布拉克山开辟第二基地。为何不带上声势更隆、而且明显更善于治政的十五美元?原因无它,托纳提乌军团在水车的操练下,如臂使指,收放自如。
托纳提乌军团,在外界的风传中,进攻时是飞扬跳脱的鬼魅,坚守时是不动如山的磐石,散开是漫天飞舞的星火,聚拢是无坚不摧的铁拳……在外人的眼中它莫可名状。
但只有水车自己知道,托纳提乌并没有什么神奇的,无非就是‘严苛刻苦’四字而已。
严苛到一丝不苟!
刻苦到分毫不让!
别人所看见的‘举重若轻’,实际上是他们一遍又一遍‘举轻若重’的操练而已。
如今水车这一番一反常态的悲怆大骂,直将大雨中静立如林的士兵全都惊呆了。
自托纳提乌成军以来,何曾见过自家主帅如此失态过?
……
却不知此时的水车,早已心丧若死!
再不管什么《操典,也再不管什么以身作则,往日所压抑的种种情绪,在那一道横亘在前的天堑面前,尽数化为乌有!
其心中悲怆,纵便是连连呕血,也是无法再抑制了。
旁人只看见了斑鸠的风光无限,马德雷山林部落何其庞大,如今正是手执反抗军正朔,隐然是全天下印第安人之共主。
只有水车心知肚明,斑鸠这一步步行来,莫不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实在是印第安人情势之崩坏,环境之恶劣,远超常人所想象。
诸般心机,万千筹谋,如今又到了最后关键一步。
只需要在白石堡立住脚跟,凭借斑鸠的本事,不出两年,自然可以在北地又卷起风云。
到时候与南边马德雷山林部落以及杰罗尼莫互为策应,则整个落基山脉,从南到北将构成一条血肉防线,止住印第安人被赶下大洋的命运。
可若是在白石堡立不住,山林中那一只部落迟早也要败亡。说不定到时候,更南边那一条毒蛇,就是第一个反噬之人!
斑鸠一系人马自然是身死族灭的下场,而这天下所有与他们类似的,黄皮肤黑头发的人种,也将再无做‘人’的可能。
……
“羽蛇神,你不配做我们的神灵!我诅咒你,千万年来,我们所祭奉你的贡品,都将化作毒药,让你和千千万万印第安人一起,成为大地上哀嚎的亡魂!”
“托纳提乌若毁灭,整个世界都将永远陷入黑暗之中!毁灭吧!毁灭吧!我们一起死!一起死吧!”
……
在电闪雷鸣和水车状若疯癫的叫骂声中,有一个士兵实在忍受不住,对旁边人说了一句:“我泅过去,看能不能去给斑鸠送个信!”
说罢,也不管旁边同袍的拦阻,将背上枪支一丢,就扑向了身下滔滔河水之中。
“我也去!”“我也去!”
一时之间,竟然又有好几人,就这样从悬崖上跳了下去,想以肉身横渡大河。不求其它,但求能奔在对岸那一支白人军队前面,去告诉斑鸠一声。
……
这一夜,在每一个托纳提乌军团的士兵心中,世上再无神灵!
若有,那也一定是他们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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