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早餐再回去睡?这一句话,被苏宸霏那个小女人理直气壮地当做屁给放掉。
我就只好抱着满面愁容的小不点进了厨房,一边走我一边教训她说:你爹宁东钦是个没出息的种,但你不能孬呀,你这好好一棵苗,还可造哇,更何况你还有我这么个气质凌云的小姑啊,所以下次饿得再荒也不能往马桶边跑,你知道吗?那小不点一脸忧戚着不讲话,我就想这孩子不是让宁东钦给憋坏了,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讲了吧。所以我就不停的问:知道吗?知道吗?知道吗?那小不点才泪眼朦胧地点点头。
正等我倒上两杯牛奶放在餐桌上的时候,苏宸霏又趿拉着拖鞋走了进来,她问:你家老鸨呢?这快大过年的,她就临阵脱逃啦?我给小不点摆上一杯牛奶,然后端起另一杯喝了半口递给满面倦容的苏宸霏,我说:人家不是什么老鸨,是宝琴阿姨,你这么说搞得好像咱俩住的这幢楼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而且老人家都饱受咱俩摧残三百多天了,这一年剩下的几天日子,你不得让人家好好苟延残喘地歇息一下啊。
苏宸霏被堵得没话说了,因为我大义凛然的说出一句正戳她心窝的话,曾经她在我们家陪我睡的时候,为了逗我就把我预计第二天要穿的蕾丝袜趁黑作案给藏起来了。结果第二天我们两个人翻箱倒柜的都找不见,最后还是宝阿姨在提前为我们预备的绿豆汤里打捞起了那异物,从此那殷勤善良的劳动妇女就再也不拿我们俩当正常人看待了。
而现在,一瞥这房间里活的生物,也只有苏宸霏一个人会煮饭菜,所以她只好极其贤惠的开工烹饪。趁此当口,我绕到那专心致志地喝牛奶的小不点面前,我说:姐们儿,咱们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这个名副其实的小姑可还不知道你的闺名啊。那小不点嫌恶的瞥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喝她的牛奶,要不说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具有雷锋精神啊,看不劳靠的人都像看别人红裤衩似的鄙视。所以我一愤怒,一爆粗嗓说:姐们儿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古时候的先祖来个床第之欢都要莺莺燕燕的叫唤两句呢,说吧,你叫什么名字?这次她倒是所有所思的放下被子,奶奶的说:我叫囡囡,叫囡囡。
是……吗?她说她叫囡囡?眼前那扎着两公主辫的小女孩对我说,她叫囡囡?几年前,好像也有一个扎着两公主辫,骄傲而又神气的女孩对别人说:我叫囡囡,叫囡囡。可是,现在,当初那个叫囡囡的富家女孩,去了哪儿?还流浪在人海吗?还有人疼爱着吗?
林攀出事那年,沈淑祯把年仅九岁的林颜楠安置在姑姑家的时候,那个原本恬静乖戾的女孩,就失去了叫‘囡囡’的资格。姑姑林慧美每次瞧见她时都是满脸的蔑视,甚至有一次她无意打碎一个水杯后,林慧美就歇斯底里地朝她怒吼:你个贱人,你就不知道小心一点啊?你们娘俩就是他妈的晦气。其实林颜楠知道,姑姑根本就不在乎那个摔碎的名贵杯品,她早就偷偷看见姑姑把她用过的东西毫不费力的扔掉。小小的女孩,第一次尝到了被遗弃的滋味,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被人吼骂,连手被烫伤了都不敢声张。只好暗自流着泪伸出小手去 ...
拉姑姑的裙摆,结果却被一脚踹开。姑姑边砸东西边骂道:你个杂种,你跟沈淑祯那个狐狸精就一个样,你们还嫌给我们家添的乱还不够啊?小小的女孩,当时什么也不懂的,只是无助的哭着,哭着。其实当时的她只是尚未明白:这世间,有一种爱与一种恨是双向流动的,有时候,自身的愤意和对她人残忍往往来源于想要更好的去爱某个人。
住进宁家后,林颜楠才渐渐打听到沈淑祯的风流韵事:早在嫁给林攀之前,沈淑祯就曾两度离婚,当初林家人更是以断绝血缘关系来要挟他们分手。但最后,林攀还是牵着她,在没有亲朋祝福的殿堂里百年结好。他爱她,所以他无惧,那么她呢?那些恩爱两不弃的山盟海誓对她来说,到底意味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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