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情挥别家人,走进钱特艺术学院的大门。
由于没有贵族的担保书,他只能以旁听生的身份在学院学习。
那段时间,他在附近找了个街道清洁的工作,每天一早起来完成工作后,便赶往学校听课。
他将自己打扮成帝国人的模样,和每个学员每个教授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由于伶俐的口齿,他甚至被邀请进辩论社团,多次作为一辩手站上竞赛的讲台。
同学和老师们都觉得这个来自摩恩的开朗的年轻人迟早会成为自己真正的同学。
只要在明年的正式招生中金榜题名,阿道勒就能正式入学,成为钱特艺术学院美术系的学员。
而到那时,阿道勒不仅能得到学院提供的免费食宿,还能以特困生的身份向学院申请一笔不菲的补助金,足以让他支付母亲的治疗费甚至偿还鲍勃的债务。
可以说,阿道勒将自己未来都押在了入学考试上。
于他而言,这根本不是考试,而是一场跳出阶级的翻身之战!
他信心满满,他野心勃勃,可现实总不尽如人意。
阿道勒落榜了。
美术系的招生本就不多,成绩当天就能批下,所谓录取通知书都是他用来搪塞姐姐的借口。
他心里很清楚那东西这辈子都不会送来。
落榜的原因有很多。
自己的作品不够出色固然是其中之一,但归根究底是因为那场考试的主题恰好叫做《国家》。
他将自己在摩恩二十年的所见所闻,仔仔细细的用画笔勾勒了下来,全场第一个交卷。
他至今还记得考官看到自己作品时的眼神。那是一种怜悯、鄙夷、同情、嘲笑混杂在一起的复杂神情。
他也记得,考官老师给出评语:“画的很好,但这不是奥菲斯。”
是的,画中的人间惨状不是奥菲斯。
在繁华的圣咏之都钱特,在辉煌的奥菲斯帝国,哪怕街边的乞丐都是昂首挺胸的!
阿道勒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分明离开了故土,到头来却仍旧被自己的国家给栽了。
野心化作泡影,不甘变为愤怒,愤怒发酵仇恨。
可仇恨又能倾泻给谁呢,摩恩吗?
阿道勒很清醒,所谓的国家不过是台机器,该死是操纵机器的人。
可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将情绪发泄在酒馆里,泼洒在画布上。
阿道勒知道姐姐想说什么,她想自己去某个贵族家里谋个差事。
是的凭借自己的文化水平要做到这点易如反掌。
可阿道勒不愿意给贵族做牛马,他不想和老实巴交的父亲一样给贵族老爷卖一辈子的命最终被当成炮灰死的不明不白!
如果要让他弯腰屈膝的向那群脑满肠肥的东西谄媚,他宁可去死!
可问题是……
辛西娅欲言又止恳求般的神情浮上脑海。
笔尖猛地一划,一道醒目粗厚的墨迹扩散开来。
画毁了。
阿道勒指尖颤抖,默然了许久,才吐出一口气。
“今天就到这吧。”
他望着半成的画作,自嘲般笑了一声。
“结果我就是个一事无成的二流子。”
阿道勒收拾起工具,准备找个酒馆最后痛骂一顿那些该死的贵族。
这算是他除了画画以外唯一发泄压力的方式了,每次站在酒桌上高谈阔论的时刻,都会让他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布谷鸟酒馆多半去不了,鲍勃那个混蛋肯定在那守着。算了,大不了换一家。”
“或许我应该改行做个演说家?”
他自言自语着,全然没发现身边早就多了一个人。
“别改行啊~画这么好,改行多浪费啊!”
阿道勒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没叫出声。
他低头望去,说话的是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侏儒,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圃人?
但是没有肉须。
矮人?
可身材也太瘦了。
难道是地精,那种族不是快被帝国杀绝了吗?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阿道勒一瞬间也很难确定眼前这个小矮子的人种。
“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他问道。
这地方可是屋顶,正常人可不会爬上来看自己画画。
波波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青年。
“阿道勒·特劳恩?”
阿道勒眉毛微不可察的一皱,平淡道:“你认错了。”
却见着小矮人咸湿一笑:
“管你是不是,打包带走!”
下一刻,一只巨大的口袋从天而降。
阿道勒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后脑勺被敲了一下,意识陷入昏暗。
几个黑衣人扛着麻袋跃入夜色,只留满地水彩颜料在月光的映衬下散发着梦幻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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