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看透了临丰帝,交出兵符,告老还乡,不再过问朝事。亦或许,此事也是与她有关。她受伤失忆,覃凌回了北临,将这些事悉数告知了阿爹,阿爹一直便是对她心存歉意,是以,为了她余生的幸福,亦不愿她再为难,这才告老还乡,亦送了信来,让她别再回去。
晏殊言愈想,便愈止不住眼泪。子珑做完晏殊言吩咐的事回殿时,便瞧见晏殊言站在窗前,兀自垂泪。她走过去,望着晏殊言,唤道:“娘娘?”
晏殊言沉思了许久,听闻动静,这才如梦初醒。她转身望着子珑,脸上有了一丝浅浅的笑意,道:“从现在开始,我要为自己而活——子珑,替我选一身喜庆些的衣裳,我要去见阿之。”
子珑闻言,面上尽是笑意,急忙应声道:“娘娘能这般想,自然是极好的。”说罢,便去为晏殊言寻了件雪色宫装。这宫装以云锦制成,衣襟上是以银线绣成的寒梅,袖角与裙角上亦是有朵朵寒梅点缀,别致却又不失典雅。晏殊言换上宫装,便让子珑为自己梳妆打扮。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面色有些苍白,便在自己的面颊上涂了些胭脂。再细瞧片刻,便又在自己的唇上抹了些朱红色胭脂。
子珑本在为晏殊言梳髻,见状,笑道:“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娘娘对陛下的心,奴婢当真是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即便娘娘不曾打扮丝毫,在陛下心中,这后宫三千粉黛亦是不及娘娘的一颦一笑。”
晏殊言闻言,又忆起上午自己与韫彧之的争吵,心中有些担忧,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手。子珑见状,安慰着说道:“娘娘你也无须担忧。常言道:床头吵架床尾和。陛下他那般喜欢娘娘,若是娘娘此番前去见陛下时,稍稍服软,陛下他定然是不会再生娘娘的气了。”晏殊言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只是心中还是隐隐有些担忧,到如今才吐露真心,会不会为时已晚?
子珑为她梳好髻后,她便有些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朝外疾步走去,想早些见到韫彧之,解释一番。半晌,子珑才匆匆跑出殿,手中拿着晏殊言将才画好的那幅画,追上晏殊言后,将这画递给她,气喘吁吁地说道:“娘娘,你将这幅画拿去给陛下瞧瞧。陛下瞧见了这画,便会知晓娘娘对他的情意了。若娘娘不是真心,又怎能将陛下的那一双眼画得如此有神?”
晏殊言见到这画,面色微红,却终究还是接过了,朝长生殿走去。
晏殊言与子珑抵达长生殿,却被相九告知。道是韫彧之发了一通脾气之后,便一人离开了长生殿,至今还不曾回来,众人亦是不敢去寻。是以,现下也不知他在何处。晏殊言闻言,有些无奈,这南韫皇宫这么大,要找他,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晏殊言白白走了一趟,心有不甘,正欲转身离开,却忽然忆起暗卫的存在。这宫人们不知晓韫彧之去了何处,但这些护卫韫彧之安全的暗卫们定然是知晓的,是以,晏殊言揪出一个暗卫,问道:“陛下呢?”
那暗卫面带难色,支支吾吾了半晌也不曾说出韫彧之在何处。晏殊言见状,心下更是疑惑。但她素来聪明,见暗卫这番模样,转念一想,她又岂会猜不出来?晏殊言放开暗卫,转身便朝外走去。子珑还不知为何,便瞧见晏殊言已走了出去,只得紧跟着她离开。“娘娘,我们现下是回栖梧宫吗?”子珑开口问道。
“我们四处走走再回去罢。”晏殊言不咸不淡地答道,面色亦是不悲不喜,但若是细看之下,便能发觉她面容中带有一丝僵硬。
子珑见状,心知晏殊言现下的心情自然不会好,便安静地随着她一路走着。只是,走着走着,她便发觉,她们走的方向,恰巧通往司徒月的映凇宫。见状,子珑出声道:“娘娘,这一路偏僻了些,景色亦不是极好,不若随奴婢走另一条路吧。”
晏殊言闻言,笑笑,有些不甚在意地说道:“清净,倒也是极好。”
子珑见状,暗自跺脚,心里总觉得走这条路又会生出什么不好的事端来。
不多时,她便随着晏殊言走至映凇宫附近的琼池。子珑见状,又出声阻止道:“娘娘,上一次,你跌入琼池之中。好在陛下及时赶来,将娘娘你救了起来,否则,这后果定是难以想象。娘娘不会水,便不要靠近这琼池,我们还是早些回栖梧宫吧!”
子珑望着晏殊言,边走边说道。见她忽然止住了脚步,还以为她是被自己说动了,打算离开。谁知,等了片刻,亦不见她转身,子珑心下疑惑,正欲瞧瞧是怎么回事,便听得一阵琴音传来。
这琴音时而低沉得仿若呢喃细语,时而缥缈得仿若是风中柳絮,时而沉稳如断崖边的古松。时而激扬,时而空灵,几欲令人失了魂魄。一曲终罢,余音绕梁,不绝于耳。可见这弹琴之人在琴技上有着极深的造诣。
子珑循着那琴音望去,便瞧见一道明黄色身影端坐在凉亭之中,将将自古琴上收回了手。虽离得太远,看不清面容,但子珑亦是知晓那人是谁。只因这皇宫之中,除却韫彧之,再无人敢穿明黄色。而韫彧之身旁的石桌边,坐着一位雪色宫装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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