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礼。
“哦,是己箴啊,进来吧!”奉阳王威严的声音从门里传出,邹羲起身推开门,看见书桌后的父亲一脸严肃,恍惚间已有了帝王的感觉。
“己箴,你来的正好,我有事与你商量。”不等邹羲开口,奉阳王抢先说道。“昨日你救下的那个从金陵城上跳下来的女子,是当初跟着我们从流凌山上下来的华先生的侄女罢?刚刚谦慕与我说,昨日那女子的气魄和果敢让他很是动心,今日一早便特意来我这请婚,我思考了一下,那女子也是个有魄力的,不妨给他做个侧室,你看如何?”
“父王,婚姻大事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她嫁给大哥这事,她舅舅还不知道,若是贸然的让她和大哥结了姻,只怕于礼不合。况且,我们也不知道她自己的意思……”话未说完,就被奉阳王打断了。
“此等话就不必再说了,待不日后我邹氏王朝建立,谦慕就是皇子,她能做皇子侧妃还有什么不愿意的?罢了就这样,等我正式登基后便拟旨赐婚。”奉阳王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邹羲紧了紧拳头,忽然冲着奉阳王跪下了。
“己箴你这是做什么?起来!”见邹羲跪下,奉阳王又惊又怒,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邹羲摇摇头,道:“父王可曾记得当初安义城破 ...
,潘樊受降之时曾答应过己箴,要给己箴一个奖赏。”
“记得,可这与你下跪有什么关系?”
“己箴不孝,本不欲让父王为难,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个奖赏,己箴想要华风暖!”
“华风暖?”奉阳王疑惑的重复了一遍,随即明白了过来,怒极反笑:“好好好,是那个女人吧?你明知你大哥已经看上了她,这是要与你大哥抢女人?真是本王的好儿子。”
邹羲却不多说,只磕了几个头,道:“望父王成全。”
“你这样可让我如何跟谦慕交待?看来那女人真是祸水,这统共才几个月便能让你们兄弟争夺如斯,还是趁早杀了为好!”奉阳王说得激动,扔了一方砚台下来,重重的砸在邹羲身侧。浓黑的墨汁溅开来,染了邹羲半边身子。
邹羲什么也没说,挺直了腰,直直的看着奉阳王,那双与墨汁一样黑的眼瞳里,仿佛落地有声的掷出了几个字“望父王成全!”
“罢了,不过是一个女人,你要便要了吧。”看着邹羲此刻倔强的摸样,奉阳王忽然觉得有点疲惫。见邹羲跪着不动,又不由得皱眉:“怎么,还跪着不走?”
“儿子还有个请求。”邹羲说着又磕了个头,“还望父王能三书六聘,正式为儿子迎华姑娘为妻。”
“为妻!你居然要娶一个山野女子当妻子!”奉阳王眼睛一瞪,又怒了。
“风暖她不是山野女子,她有德有才,知进退懂人心,比一般的官家千金要好太多。儿子只是不想错过这样好的一个女子。既然决定要娶她,妻子这个位置便是我唯一能拿出的诚意。”邹羲说的很认真,无奈王爷听得很火大。
“己箴,你可知你的身份?我的孩儿,怎能娶那平凡之极的女人!嫁给你的当是世之娇女,国之明珠!”奉阳王语带怒气和沉痛,又捎着些些得意。
“父王!娇女明珠自留给大哥二哥,孩儿此生得此一女足以!”
“放肆!”奉阳王怒不可遏,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邹羲似是被这浓烈的怒气吓到了,好久都没出声。就在奉阳王以为他放弃了的时候,却又闻他轻声说道:“父王,您爱了姌姨一生,可曾遗憾过没能留住她,没能给她正妻的名分?”
这一句话,让奉阳王眼中的怒气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苦涩。
当然遗憾,他在最好的年岁遇见那个女子,却在她最美的年纪失去她。若是不后悔不遗憾,也不会给自己唯一的女儿取名“姌”以表怀念。
“那又如何。”奉阳王转过身,声音有些涩涩。
“如今孩儿对风暖,就跟当初父王对姌姨是一样的。”邹羲静静的说。
奉阳王良久没有出声,似是有一番强烈的思想挣扎,最后才说:“己箴,听我说,你还年轻……”
邹羲打断他的话:“父王,我心中已认定了她,这和年纪没有关系。”
奉阳王叹了口气:“己箴,你可知你姌姨为何而去,只因她没有个好出身,故而在王府中步步艰辛。不是父王冥顽不灵,你需知你不是平民百姓,就算不需要妻子娘家的助力,若你的妻子没有背景,将来如何能陪你走下去?想必你心中也清楚你将来的地位。”
“父王,”邹羲轻轻咬了咬唇,道:“风暖她不是弱女,孩儿相信她能撑过那些,况且孩儿也自信能保护她。”
“不够的,这些都不够。”奉阳王回头看着邹羲,眼神似怜悯似残酷。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邹羲的心在叫嚣,父王已经松动了,只需最后让他下定决心。可是该怎么办呢?难道只能把那件事说出来了吗?
定了定神,邹羲开口说道:“父王,风暖她……不是什么平民百姓,她也曾是千金贵女。她姓华,是八年前亡故的……镇国将军华诺的女儿。”
这句话在奉阳王心里翻起千层波。
奉阳王的心思打了千万个转儿,最后定定的看着邹羲,似是明白了什么。
“我懂了,你且下去吧。”他说。
“孩儿告退。”邹羲轻轻的走了出去。
总算是把风暖保了下来。邹羲松了口气,心中又升起些许愧疚。半是因为戳中父亲的痛处,半是因为自己自私的决定了一个女子的命运。
但愿,但愿将来他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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