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她的伎俩,没耐心听她絮絮叨叨,直达主题。
熊橙报了一个数目,当然不是之前一气之下报出的天价。
那头声音沉默了好一会,熊橙纳闷他是不是没听见,正准备再说一次,贝翊宁的声音传来,带着公式化的警示口吻:“可以,我给你这个价格,不过前提是你必须做得完美,没有一点差池,否则,我随时有权利立刻辞退你,并且你要不到一分钱。”
“……”
“明天你过来,和我签一份合同。”贝翊宁说完挂下了电话。
熊橙深呼吸,下巴上的两片黄瓜啪啪掉下来,她告诉自己这回就忍了,别顾及自尊心那种不值钱的东西,既然他愿意开高价,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必须面对现实,生活拮据,肩膀上的胆子很沉重,有好的机会她必须抓住。
*
就这样,熊橙开始了这份兼职工作,她每天提前准备好食材,在艾朵的后厨假公济私,帮贝小公子烹饪 ...
美食,踩点下班后亲自送去第一人民医院,如果时间来不及,她就叫快递来取。
短短一周,贝小公子的脸圆了一圈,站在体重秤上一测,重了三斤。
对此,贝翊宁向熊橙提出了严苛的要求:“从明天起,你必须将青菜,蘑菇,胡萝卜,菠菜,苦瓜,莴苣和土豆一起添加入饭菜中,保证他吃了不吐出来。”
“这些都是他最讨厌的东西,你让我一起加进去?他怎么可能吃下去?”
“这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不是吗?”贝资本家的声音如冬日结冰的冷湖水,“如果你连这个简单的要求都做不到,就没有资格来拿我的钱。”
言毕,挂下了电话。
整晚,熊橙投身在厨房,熬夜钻研菜谱。
怎么将青菜,蘑菇,胡萝卜,菠菜,苦瓜,莴苣和土豆……做在一块,贝思哲还爱吃呢?
她挠头,拔下了几根头发。
隔天傍晚,她提着准备好的食物到了第一人民医院,走近贝思哲的病房,正要叩门,眼睛瞟见虚掩的门缝里一道挺拔清颀的身影。
正是贝翊宁。
他好像在说电话,语气态度都不太友善。
“我从没有为任何客户妥协过,包括那些所谓的第一富豪,只要是我的方案,没有会说一个不字。”贝翊宁的声音很平淡,却在无形中透出压迫感,“最后,我从不为庸俗的客户做设计,你现在去告诉他,这个项目给我多少钱我都不做,包括他跪着来求我,都没有商量的余地。”
门口的熊橙心脏咯噔一下,感觉今天太倒霉,估计要撞到贝翊宁的枪口上。
正犹豫的时候,贝翊宁挂下电话,转过身来,透过狭窄的门缝,清黑无温度的眼眸看向熊橙。
熊橙硬着头皮,推开门,简单地打了一声招呼,走向对她挥舞手臂的贝思哲。
贝翊宁收了手机,直接问她:“你做好了?”
“嗯。”
“打开。”声音越发淡薄。
熊橙将袋子放在贝思哲的餐盘上,在贝思哲饱含希冀的目光下,有条不紊地打开。
“这是什么?”贝思哲嗅到了浓郁的香味,忍不住流口水。
“这是杂粮飞饼,你吃的时候要蘸这个调料。”熊橙指了指旁边一碗色泽浓郁的咖喱素菜酱,正是用贝翊宁交代的那些蔬菜材特制而成。
贝思哲捞起一块飞饼,蘸了蘸酱汁,咬了大口,一边咀嚼一边说超好吃。
熊橙偷偷转头看了看贝翊宁,没想到他也在看她,眼神格外冷肃,她有点意外,既然顺利完成他交代的任务,他怎么还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爸爸,你也尝一块嘛。”
“我没有兴趣。”
“小熊做得真的很好吃,你尝一口,就尝一口嘛。”
贝翊宁垂眸看着盘子里层层叠叠,外表金灿灿,柔亮光滑,香味浓郁的飞饼,随意地伸手拿起一块,捏了捏薄厚,顷刻又丢回盘子。
“我看不出有任何特别,不过是和早餐店卖的烧饼没有区别的东西。”他说着沉沉上前一步,站在熊橙背后,距离有些近,语声低得令人寒颤,“熊小姐,没想到你这么有能耐。”
……
当天,贝思哲吃得很满足,吃完后还拉着熊橙的手说了好久的话才肯放她回去。
熊橙离开之前,看了一眼稳坐沙发,正在处理工作的“大金主”贝翊宁,他微微低头,修长的手握着一支碳素笔,正在一张白纸上随性涂写,只是稍稍一会,就行云流水地勾勒出一个清晰,明确又庞大的构架。
熊橙简直看呆了,等回过神来,轻轻地拉开门,几乎没有声音地走出去,再带上门。
时针转到十点,贝翊宁放下手里的东西,抬眸看了看病床上的贝思哲,小家伙已经闭上眼睛,打起了呼噜,被子却被胡乱地踢到一边。贝翊宁站起身,走过去,拿下他右手握着的手掌游戏机,放在床头,再帮他盖好被子。
转过身的时候,余光看见微波炉上的袋子。
他走过去,取下袋子,打开一看,是贝思哲吃剩的两块杂粮飞饼。
照例说,这种饼冷了根本没法入口,应该直接丢进垃圾桶。
但,他拿起一片,贴近唇,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饼的温度已经冷却,但酥度和韧劲还在,饼层有蛋片,洋葱和土豆,层次分明,口感竟然偏清爽。
和某个人曾经做的味道有点像,不过要好吃很多。
他又咬了一口。
脑海浮现那张俗气的小脸,以及那天在洗手间,她蹲在地上找东西,猛不丁地抬头,柔软的鼻头直接往自己的那个部位撞上来。
他眉心一折,垂在裤侧的手指轻轻蜷缩,眼眸深邃莫测,再没有半点胃口,将手里的半块饼丢进袋子,连同袋子一起扔到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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