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姑满心等着奇迹的出现,完全没理会他这些泼冷水的话,等了好一会,才感觉胸口的疼痛果真慢慢的舒缓,她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小紧张,一把抓住明谷一的手,明谷一眉心一紧,她急道:“别这么小气好吗,我就扶一下下。”
明谷一果真没有松开手,撑着她从地上站了起来,半响后,她轻轻的动了动手脚,发现真的痛感,立刻欢快的跳了跳,高兴的大叫道:“没事了,没事了。”手更紧的抓了抓。
明谷一愣了愣,轻轻抽出手,只问:“你什么离开?”
花姑看了看外边的天,“天一亮我就走。”
明谷一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走到山洞的另一边坐了下来,花姑拆开他用叶子带回来的果子,咬了一口,立刻捂着嘴大叫,“这么酸怎么吃啊?你刚刚就吃这个啊。”
明谷一抱着双手的双眼紧闭靠坐在对面的石壁上,似乎又在犯困,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开口,花姑一个人说了一会,感觉有些冷,小声的问道:“你有没有火啊?”
等了一会,见没动静,又更大声问了句,发现对方根本就没反应,她抱着双臂,有些感慨的想,现在这个半个身躯,耐寒的能力也缩减过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犹豫了一会后,实在有些受不了,见对方还在沉睡,便轻手轻脚的摸了过去,刚要说话,却见他松开绷带的左手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似乎已经止血,只是伤口没有过多处理,被胡乱包扎后,皮肉都翻在外面,她一阵的心簌,有些于心不忍的从身上扯了块干净的布,似乎怕惊动他,慢慢的从地上拖住他的手,轻轻的包扎了起来,刚打好结,对方却突然睁开眼,一把用力握住她,她心中一窒,怕疼的不是自己,而是对方,忙用另外一只掰开对方的手掌,看着那白布上溢出的血痕,恼怒道:“你就不能乖一点吗?”
说完,便反应过来,她怎么拿对付司马翼那套对付他了。
明谷一蹙着眉头看了她一眼,视线移向她紧握的双手,似乎明白了过来,一脸萧寒的推开她,“以后,别碰我。”
花姑甩了甩自己发痛的手,怒道:“谁稀罕啊,要不是看你帮我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
“你到底想做什么?”明谷一冷眼看着她。
花姑见他这样瞧着自己,似乎怀疑她对他有图谋不轨的想法,立刻怒火中烧,“你这种人,就不该被好好对待,要不是看你受伤,我定要……”她抬起手,看着对方因为受伤而惨白的脸,纠结半响,终是放了下去,语弱道:“有火吗?”
明谷一缄默的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花姑一把接过,从外面抱进一些树枝,蹲在地上就着地上的干草点起火来。在做这些的时候,她的怒气已经慢慢的没了,明谷一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忙活,也没再说一句话。
“喂,如果我明天走了,你怎么办?”她打破平静道,坐在火堆边上。
“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她把枝桠一扔,扭头不高兴道:“也好,本来我还良心发现,想说留你一个人该怎么办?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我也就无需多管闲事了,那咱们好聚好散吧。”
“弄点水过来。”他突然开口道。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脚步一滞,忙转头看向他,得意的笑了笑:“本来你没说请,我就当没听到,但,看在你主动开口的份上,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说完,高兴的去外面取水,回来之后,却见他正在火堆旁边运功。
她走近他,见他满头的大汗,想伸手帮他擦一擦,手伸到一半突然想到他前面的反应,便立刻放了下来,把用荷叶装的水递到他跟前,“喝了吧。”
明谷一睁开眼,伸手默不作声的接过,仰头喝了几口,喝完之后又开始运功。
半响后,他头顶冒着热气,脸色也恢复了一些。
花姑抱着双臂靠在一旁看他,“你好些了吗?”
明谷一缓缓的睁开眼,见她不停的搓着双手,问:“你想过要怎么离开这里?”
花姑脸色一沉,叹道:“本来,我跟络西辰已经说好了,如果我两天之内还不能把我的人带出去,就让他们炸了天灵点,所以我只有两天的时间。”
她看着懂外,长叹一声,“只是,已经过去一天了,我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们。”
“就算你找到他们,又如何回到第二重?”
花姑摇头,苦恼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一开始想的话,就会各种纠结,然后就会什么做不了,现在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万一真的找不到,也只好跟他们一起死了。”
明谷一缄默的看了她一眼,淡漠道:“其实,无须把结果想的太坏,只要制住那帮人就可以了。”
“你说的也对。”花姑心里好受一些,看着他笑道:“你是不是在安慰我啊?刚刚你觉的是自己做错了对不对?”
明谷一偏开头,挑眉道:“我不觉的自己做错了什么,你鬼鬼祟祟的过来就应该受到惩罚,还有我并没有在安慰你,只是在说一件事实罢了。”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好笑道,往后一仰躺在草堆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洞顶之外的天空,问:“你进来时,想过会遇到这些事吗?”
明谷一沉默了一下,清冷道:“没有,我从不想以后。”
花姑叹道:“你真是个怪人,就算隔了6年没见,你还是一成不变,我见过那么多人,自信可以看透一些人,却唯独看不透你心里在想什么?”
明谷一淡漠看了她一眼,闭上眼选择沉默。
花姑却突然坐直身子,严肃道:“可是,就算是你这样的人,也总会有开心跟难过的时候吧。”
明谷一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面无表情的脸上毫无一丝牵动,“你想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那么想得到医书?像你这样无欲无求的人,即便再痴迷,也不会追着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放,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声音很轻,并不想得到真的答案,却期待着对方的回应。
明谷一沉默的靠在石壁上,看着空气有些出神。
花姑失望道:“如果不想回答,我以后不会再问了。”
明谷一长久沉默之后,淡淡的说:“为了一个人。”
“一个人。”她呐呐的重复着,“很重要吗?”
明谷一点了点头,悠长道:“比生命更重要的人。”
“想不到你心里还有这样的一个人,能让你用生命去保护的人,想必她一定很幸福吧。”
“是吗?”明谷一露出疑惑,“可是,我觉得他活的并不快乐。”
花姑心里一滞,小心翼翼的问:“为什么?”
“……因为,他遇到了我。”他清淡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却有一抹不容察觉的哀伤。
花姑心里一阵感触,却不知道是沉重更多还是轻松更多,沉重的是这个话题,轻松的是认识他七年他终于愿意打开心扉说一些自己的事。她从未见过明谷一露出这般茫然的眼神,以往看到的都是他冷漠高傲不可一世,却并不知道他也有哀伤的一面,虽然他引露出的只有一点点,可就是这一点点,却让她震撼的不知所措,她突然语滞,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知道自己问的更多,那些悲伤就会越多。
“她最后怎么了?为什么会不快乐?”她还是忍不住的问出口,心里不由的一阵紧张。
明谷一眉心一紧,冷道:“你的问题太多了。”
花姑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噘嘴解释道:“我只是很羡慕她而已。”
“羡慕?”明谷一露出不解。
花姑不知道他这种疑惑是不理解这个词,还是不明白她阐述的意思,笑着解释道:“这世上如若有一个人愿意用生命去爱护你,当然值得羡慕。”
“是吗?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羡慕吧。”他勾了勾嘴角,一丝淡淡笑意溢了出来。
花姑看着他的脸,有些微微的愣神,今天真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见过他最初的样子,是不会笑的,很多时候,冷笑更多,这般赏心悦目又温和的笑容却是从未见到,她的心激动的跳动几下,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的说:“你应该多笑笑,这样,你身边的朋友就会越来越多,经常摆着一张冰块脸,谁看都觉得瘆的慌,你不觉得仙涧山还是太冷清了吗?”
明谷一敛起了脸上的笑意,恢复了一派清冷,“你说的那些,我并不需要。”
花姑无奈的直摇头,“跟你这样的木头说话,真是浪费时间,你难道真的想一辈子就一个人过吗?等优成年了,他会陪伴你多久,如果他离开,你就打算一个人待在仙涧山吗?”
明谷一听完,眉头皱了皱,“为什么优会离开?”
花姑撑身子盘着腿,见时间还早,打算好好跟他探讨一下这个问题,“优当然会离开,等他长大了,喜欢上一个人,要娶她,难道也跟你一起住在仙涧山吗?你肯定不愿意多一个外人在啊,优夹在你跟他媳妇之间,肯定会选择离开仙涧山。”
明谷一听完,更加疑惑,“为什么一定要成婚?一个人不好吗?”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花姑头疼道,难不成他在仙涧真活成毫不懂人间七情六欲的神仙了,可往深了解释,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直以来,对她来说,男女之事也是一块盲区,要她这半桶水去跟桶里没水的人解释真是要命。
明谷一不以为然道:“我知道有些人需要,但我跟优都不需要这种东西。”
花姑无奈道:“这只是你的想法,也许你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一个人,但不能去强制别人没有这种感觉。”
明谷一听完,脸色更白了白,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没有再反驳一句。整个夜晚,两人一夜无眠,各自纠结着各自的问题一直到天亮。
“你知不知道你回去只是在找死?”背后的人走过来问。
她点了点头,“时间不多了,多等一份他们就多一份的危险。”她其实是想问明谷一要不要跟她一起去的,但他毕竟不是十三堡的人,根本没有义务去做这样的事,而且他好像还受了很重的伤,就更不应该提这么过分的要求,她想到这,便也放下心来,一个人死,总比更多的人死好。
她转身,反常的抱住他,知道他不喜欢,赶忙先松了手,有些伤感道:“我以前挺怕死,其实现在也怕,只不过那时候心里没底的事太多,所以是一些无知的怕,并不觉得有多恐怖,后来,我去鬼门关走了几趟之后,才开始觉的死真的没那么可怕,唯一觉的害怕的是冥冥之中很多事跟你有关,你却不负责任的把它们忘的一干二净。”
她挠了挠头,咬着微微有些发抖的下嘴唇,不好意思的笑道:“不知道为什么,话突然多了起来,总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空荡荡的,以前再怕死也没有这种感觉,现在,却莫名的生出几丝惆怅来,却不知道是在惆怅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明谷一打断她,似乎并不喜欢她临终遗言一般的语气。
她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只想说,如果天佑我,有命出去的话,我一定会报答你。”
“报答我……”明谷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身形晃了晃,一口血从口中喷了出来,他凝指封住穴道,看了眼腹部慢慢溢出的鲜血,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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