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海,说:“我拿这个跟你换。”
江城海哈哈大笑了两声,说:“老七,这小玩意儿挺有意思。”
宫保南微微愣神——这话,不像是出自大哥之口。
即便老七再怎么淡化小雪的家仇,不可否认的是,这小丫头仍然是仇家的后人。
大概,人在真正经过一次鬼门关后,性情真的会有所变化,江城海在得知老七救下了小雪以后,非但没有像过去一样责难,反而似乎在有意模糊了此事。
宫保南看了看小雪,也笑道:“可会过了呢!”
说完,宫保南又瞥了一眼江城海,谨慎道:“大哥,这丫头跟着我,你放心吧。”
江城海虚弱地点了点头,猛咳了两声,旋即便摆了摆手:“行了,没什么事儿就出去吧。我有点儿累了,帮我把炕烧一会儿。”
宫保南应了一声,带着小雪离开房间。
…………
东屋炕上,江小道拄着炕桌,低头看向手里的清单,一边端详,一边摇头感慨。
储良生垂着双手,恭恭敬敬地站在炕前。
他的神情谈不上讨好,更像是迫于无奈而完成了一项任务。
“啧啧啧!媳妇儿,你瞅瞅,要不怎么人家老白家叫大家族呢!我还以为他们家就火柴厂和纺织厂两样呢!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马拉铁还有人家的股份,还有这地产、房产……”
胡小妍欣慰地点了点头:“储管家,快请坐。小花,看茶。”
储良生后退一步,连忙推辞道:“少奶奶不用客气,白家的大小账目,我都已经清点过了,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儿,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江小道才刚刚经历七叔要走,对储良生的话格外敏感,当即便放下手中的清单,眼神一冷,却问:“咋?你也不愿意为我效力呗?”
“不不不,江少侠误会了。”储良生解释道,“江少爷眼下是要开山立柜,多少人想来投奔都没机会呢!我实在不算什么。只不过,少姑奶奶临终以前,曾经托我办个事儿,我到现在还没办完,心里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你要帮白家报仇?”江小道问。
储良生吓得连忙跪地求饶:“江少爷,我真没那个意思啊!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管家,看看账还行,也没什么其他的本事,白家虽然提携了我,但毕竟不是我血亲,怎么可能为这事儿跟江少爷作对。可我跟白家,毕竟主仆一场,事未竟,我实在难以心安。”
胡小妍接过话茬儿,却问:“到底是什么差事?”
“少奶奶明察。先前,白家的纺织厂爆炸,有工人受伤,本来少姑奶奶是赔了钱的,可是被那工厂的老郑偷偷密下,到现在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少姑奶奶曾经让我去找他——”
“奉天这么大,你上哪找去?”胡小妍反问,“而且,他可能早就已经不在奉天了。”
储良生笑道:“少奶奶,找不找得到是一回事,找不找,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胡小妍点点头,说:“你也有心了,小道和我,也都是穷苦出身,不能忘本。如今既然拿了白家的财产,那些工人的赔偿,就算在咱们头上吧。”
“少奶奶仁义!”储良生转过头,“那江少爷的意思是?”
江小道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家伙,你都说她仁义了,合着就我不是东西?赔吧!不过,我要是赔了,你还走么?”
“江少爷,不是我给脸不要脸,找还是要找的,且容我出去寻他一年,要是找不到,江少爷还不嫌弃,我再回来给你们效力。”
“真够死心眼儿的,随你便吧!”
在给工人赔偿这件事上,江、胡小两口的看法相当一致,舍下些许小钱,博得一个好名声,这对他们当下而言,至关重要,实在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简单交代了几句,赔偿事宜便由储良生负责操办。
夜深下来,小两口和衣就寝,胡小妍摸着黑说:“小道,眼瞅着要过年了,我合计,咱们是不是得把大姑接回来了?”
“我也这么觉得。”江小道哼唧了一声,“最近,咱爹还老叨咕大姑呢!就是不知道,他看见大姑以后,能不能受了。还有,大姑要是不灵了,‘会芳里’的生意可咋整啊?”
“实在不行,我去。”
“你他妈给我老实待着吧!”江小道当即反对,“让我媳妇儿在娼馆里头当老鸨子,亏你想得出来!”
“你是不是嫌我丢人?”
“啧!大半夜的,你别又在那找事儿啊!”
胡小妍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却问:“小道,你知不知道福龙的事儿?”
江小道点了点头:“听说了,你打算咋办?”
自从收编了周云甫昔日的崽子,福龙告密的事儿,也很快就被江、胡二人所知晓。
胡小妍想了一会儿,忽然说:“要不算了吧!老话不是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么!而且,他也没干什么实质上威胁到咱们的事儿,以前他对你不是挺客气的么!”
“那倒是!”江小道对此不得不承认,“我是不想让他再参与生意上的事儿,可你说,现在要是没他,‘会芳里’的生意,还真一时半会儿没人能抗下来。”
小两口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猛烈地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谁呀?”江小道没好气地问。
“道哥,是我,小西风!‘会芳里’有人闹事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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