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严掌柜忽然说,“哥几个交个底,总商会会长这位置,你们打算投谁呀?”
“白宝臣呗!”桌上有人冷笑,“这不明摆着的事儿么,还能投谁?苏文棋那个小年轻?我是信不过!而且,咱们投不投的,也都是他了。”
“就是!咱们这点产业,放人家白家、苏家、周家兜里,晃荡两声,都听不着响儿,真让你说上句,伱敢吗?”
“那有啥不敢的?”严掌柜一拍桌子,“既然是选,那选出来的就该说上句!”
“来来来,老严!”众人齐声劝他,“吃点菜,别光喝酒啊!”
严掌柜抬手扒拉了一下众人:“哎,我可得提醒你们一句!在周云甫以前,白家和苏家也不是啥好玩意儿!瘪犊子事儿,他们两家也没少干!”
“吃菜!吃菜!”
“今儿该谁结账啊?”
“谁问就该谁结呗!”
“嘿!怪我嘴贱了是吧?行,我去!”
这时,冯掌柜却忽然站起身,满脸堆笑道:“我来吧!我来吧!”
说结账,那是幌子,他想的却是今早离开这点顿饭局。
正如他刚才所言,他不想、也不愿去谈论这些破事,徒劳无功,何必呢!
离开“聚香楼”,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冯掌柜晃晃悠悠地走到“马拉铁道”的站点,一边等,心里一边琢磨。
这“马拉铁道”虽然看起来滑稽,但确实十分便捷,不仅车快平稳,而且票价便宜,从火车站到小西边门,每张只要半毛钱;从小西边门到小西门,票价相同。
车厢内是两排横坐,人们坐着脸对脸,中间的空档可以站人。
一开始,满车的人大眼瞪小眼,都挺不好意思,可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尤其是这玩意儿给了许多穷苦人方便出行的机会,于商业发展而言,如虎添翼。
冯掌柜也算富裕,家里自然顾得起马车,可这种新鲜玩意儿,他不仅不排斥,反而很喜欢,据说小东洋那边曾经也很流行。
说话间,马拉车这就来了。
车夫还挺年轻,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
冯掌柜交钱换票,时候不早了,车厢里只有零星几个人,他随便找了个空座坐下,看着窗外的景色,由慢到快,最后一闪而过。
马拉车渐行渐远,每到一站,便有三两个乘客下车,没过多久,车上便只剩下了他独自一人。
“吱——”
车停了,朝窗外看了看,却是一处尚未完全开发的商埠区,橘红色的路灯照在柏油街面上,光影斑驳。
没到站呀!
冯掌柜不禁皱起眉头,微微欠起屁股,朝前面看。
“师傅?咋回事,车坏了?”
话音刚落,却见那车夫不声不响地跳下来,低头走进车。
“咚咚咚……”
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正好与冯掌柜的心跳同步。
年轻的车夫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一副黑色面罩。
“那个……”冯掌柜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心里愈发慌乱起来,“我、我有钱……给……”
然而,年轻的车夫看也不看,猛然抬手,是一把漆黑如炭的勃朗宁。
“老登,周云甫托我给你带声好!”
“砰!”
车窗玻璃震碎一地,枪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犹如水中涟漪,于夜幕之下,一层层涤荡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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