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家的杭绸蓝底马车渐行渐远。
许仪之默不作声地捻茶、烹水、煮烫、制成一杯功夫茶递给翁佼,看翁佼喝得高兴,喝得满意,喝得快乐后,方轻声出言,“你说肖阿嬷的小侄女的大姑子是人牙子的妻室?”
翁佼乐呵呵地点了头。
许仪之笑了笑,如沐春风。
翁佼顿时汗毛大竖。
在京师里,论受欢迎程度,若是让他排第二,他只接受许仪之名次比他高。京师里头的风气可不比南昌府,姑娘家外放许多,只要他们两连同泰安大长公主家的小阿玠一起出门,满京师的姑娘、小倌们都疯了,香囊、鲜花、玉佩、丝帕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砸,最要命的是尚书府有个姑娘顶彪悍,拿了个双耳魏晋金樽瑞兽香炉直冲冲地往阿玠头上招呼,一边砸一边尖叫,“阿玠公子,这是我们家最值钱的玩意儿了,送给你!”
关键是那姑娘眼神还准,跟扔标枪似的。
阿玠被金器砸得眼冒金星,半晌没回过神。
听说那位尚书府的姑娘好像被罚蹲了半个月祠堂,出来之后见着阿玠也不
京师里流传着许公子的笑,阿玠小郎的手,翁郎君的大长腿,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
阿玠是因为害羞,他是觉着男子汉大丈夫穿骑射装的时候偶尔露个腿就得了,经常露就肤浅了。
而许仪之纯属就是不想笑,他一天到晚气都生不完,还笑呢…
如今这么一笑,笑得翁佼浑身发毛。
许仪之笑着点点头,理所当然地安排了下去,“阿佼,你找几个信得过的小丫鬟让肖阿嬷给人牙子引荐过去。”
浑身发毛的翁佼当即应好。
隔了半天,方觉不对,合着小红杏把他当自家小厮了不成!
再一想,让肖阿嬷引荐信得过的丫鬟婆子给人牙子…
他许仪之要干嘛?
要在赵显宅邸里安插钉子不成?
翁佼默了默,见茶盏里没水了,下意识伸手递给许仪之。
许仪之眼神向下一睨,态度一变,“给我干什么?自己倒呀!”
翁佼顿时弱弱缩到了小角落。
马车从赵宅门口缓缓行过。
雨滴顺着屋檐一滴接一滴落地,赵家外院里闹闹哄哄的,采买、厨房、修缮、草木和门房几个要紧地方的二当家全部落马,正被推搡着往外赶,到底是李氏的陪房,老夫人只求利不结仇,照着檀生所说,三下五除二地差,捏了他们错处,逼着一个两个写下自请书,相当于被流放到了别庄,被彻底隔绝出了赵家这个小天地的权力中心。
赵家内宅里却静谧得像夏日。
午后娇园中,一整个屋子都抱着枕头打瞌睡。
这几日谷穗走路都是横着走的,偶尔去厨房拿个箱笼,再回来,就像只沾着浆糊去米堆滚了一圈的耗子——连小拇指上都挂着也不知是哪个小丫鬟偷偷塞的青团粑。
敢于和京师帮争雄的,都是一条好汉。
敢于和二姑娘房里的丫鬟打架的,都是一只雄狮。
敢于胖揍乞巧那个两面三刀的小贱货的...
壮士,请受我一拜!
谷穗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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