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沉嘶哑,双眼赤红地抬头,“当初我们说就在家里修个佛堂,是你们赵家死活不同意!如今怀玉死了!我要赵显给怀玉守满整三年!赵家要把怀玉的牌位接回赵家,若是赵显以后生子,无论生母是谁,长子都必须将孩子过继到怀玉名下!”
李质朴迅速提出对李氏最有利的种种要求。
可人都死了。
这些要求又有何用?
檀生埋下头,低低撇了撇嘴。
赵老夫人如今自然是连声答应!
口头承诺罢了!
若是日后续弦娶进门了一位身份高贵的姑娘,李家又如何能让赵家乖乖就范?!
赵老夫人胸有成竹,连声应是。
总要去宝山寺看一看。
一行人当即备马车,带上宝山寺那位小尼姑往都梁山赶。
檀生与赵老夫人一个马车,同一马车上的赵华龄已然哭得撕心裂肺了,小姑娘趴在箱笼中泪水不间断地往下淌,口中唤着“母亲,母亲呀…”
赵老夫人魂不守舍,无暇顾及其他。
檀生轻声叹了叹,递了盏茶水给赵华龄,赵老夫人未曾留意,檀生附耳轻声道,“若是当初赵家不执意将你母亲送往宝山寺就好了…”
赵华龄猛然一抬头,泪水涟涟地看向檀生,“究竟为何要将母亲送走!”
檀生埋下头,“还能为什么?”
檀生的声音像是含在嗓子眼里的,一边转头看向车窗外,一边轻声道,“堂会、男女、幽静地…话本子里不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吗?”
赵华龄瞳孔猛然缩紧,“你这是什么意思!?”
檀生还未答话,赵老夫人好似如梦初醒,疑惑地看向两个小姑娘。
檀生别开眼,静静地看着车窗外远山如黛,如流水般自西向东绵延慢跑,抿了抿唇不曾答话了。
赵华龄对当日之事,什么也不知道。
准确的说,赵家也没有人知道。
除了赵老夫人、赵显、檀生、外加一个六安与娇园里的官妈妈。
赵家也不曾知道李氏与嗣兄李承佑的那桩苟且。
李承佑已经死了。
号称突发心疾,暴毙而亡。
如今知晓内情的人,不多了。
曹御史家的夫人也算一个,檀生相信许仪之的手段,许仪之会让曹御史的夫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这不自从曹夫人回府后便一直称病不见客吗?
下马车时,赵老夫人先行一步。
檀生扶在车辙上,偏头对赵华龄轻声开了口,“崔莺莺和张生西厢幽会被撞破,最先挨板子的会是谁?最先被要了性命的又是谁?”
不待赵华龄开口,檀生道,“是撞破这桩丑事的人。”
赵华龄泪眼朦胧,愣愣地看着檀生身姿绰约地下了马车。
赵华龄似懂非懂。
赵檀生的意思是…她的母亲并不是自杀而是因撞破了什么事儿…才会被杀??
赵华龄心下大悸,目光瞬时变了。
赵华龄已经十一岁了。
她已经懂得仇恨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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