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生一手拿着金子,一手拿着票子,头上顶着那对硕大无朋的簪子,在两个智障的吵闹声中,显得无比安详。
许仪之双眼沉溺,望着檀生笑。
檀生一抬头,就看见了许仪之面无春风拂如柳的笑,笑得盛世安好,笑得时光已逝。
檀生很想高声问他。
笑笑笑!
笑个屁!
把礼物拿出来再笑啊!
啊呸!
临到傍晚,翁笺没干过自家哥哥,被拖着拽着上了马车,青书师姐的经也念完了,正觉女冠亲了亲檀生额头,帮檀生掩上了门扉。
万籁俱寂,人去楼空。
生辰都要过完了。
许仪之的礼物也还没出现。
官妈妈笑着给檀生擦头发,语声放柔,“…要不妈妈帮你去问问镇国公世子?”
“他肯定忘了…”檀生愣愣看着铜镜里模模糊糊的自己,“他那么忙,北疆的事儿都还没处理完,盛廷山旧部都还没剿灭完,还有舅...”总还没见过,舅舅两个字叫不习惯,檀生顿了顿,“还有白家该怎么进京?当初皇帝是要诛九族的,如今又突然蹦了个白家人出来,就算皇帝想不起来,李质朴也会帮忙让皇帝想起来的…这可是欺君之罪啊…难道叫白家人隐姓埋名?”
官妈妈也没法给答案,静静听自家小怪物碎碎念。
小怪物头发多,擦了许久也擦不干,官妈妈换了张帕子擦。
想起这事儿来,檀生就有点烦躁。
隐姓埋名也是一条路子。
实在走不通了,也只有走这条路了。
可是隐姓埋名凭什么?
檀生挠了挠头发,转头跟官妈妈说,“妈妈,甭擦了,过会儿自己就干了,你仔细手腕疼。”
“想得出来!”官妈妈把檀生摁下去,“寒积在身子骨里消都消不掉,往后你又是高嫁,要是生不出孩子咋个办?这一两年就得帮你把身子调理好,以前又是在江里滚,又是在雨里跑,妈妈也没想到咱阿俏能嫁到那种人家…”
官妈妈说着说着,娇羞了起来。
您娇羞个什么劲啊…
还有...
什么嫁不嫁,什么生不生孩子的...
人...提亲了吗?
檀生哭笑不得。
自从上回许仪之送她回府以后,官妈妈的人生志向就变了,以国公府领班妈妈的高标准来衡量自己了,顺道还衡量了一下谷穗、小麦那几个。
衡量得这几个姑娘苦不堪言。
午觉也不让睡了,必须守在主子床前。
檀生睡了午觉撩帘起床,冷不丁看见了个黑乎乎的头顶,不禁花容失色,再定睛一看,原来是靠在墙上睡得吹扑打鼾的谷穗...
真的。
最后演变成,她贿赂谷穗二两银子,求着谷穗不要来守夜。
只因谷穗要磨牙、打鼾、说梦话,并且这丫头在哪儿都睡得着,压根就没在怕的...
檀生正想开口说话,却听窗台边“叩叩叩”三声,檀生心头一喜,不假人手麻利地把窗棂一开,只见这都梁山的松树林中,星星点点、错乱有致地散落着暖黄的光。
漫天遍野。
每一颗树上都挂着一只小狗模样的花灯。
数不清的几千上万棵树,数不清的小狗花灯。
檀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手撑在窗台上,仰着头看这漫山遍野如星光一般的华灯。
“生辰快乐。”
许仪之趴在窗台上,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檀生。
“我想送星星给你。”
许仪之笑道,“我想送月亮给你,我想把世间所有的美好,全都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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