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扫了眼坐在空板车上的安婆子,没有多话,放行。
板车不紧不慢地推进了白事铺子。
年轻人上前扶了安婆子下车,人还没站稳。
“砰。”
板车底,落下一个人来。
顺势一滚,从车底下翻了出来,起身。
露出一张溃烂不堪的脸——正是莫奕寒!
年轻人刚要单膝跪下行礼,莫奕寒已扶住他的胳膊转脸问安婆子,“人在何处?”
“在我那儿。”
安婆子话音未落,人已蹿了出去。
“咳咳。”
苏妙青越来越难受,只能靠大力的咳嗽才能勉强吸进去几口气!
她看了眼外间,不甘地起身,强撑着胳膊站起来。
踉踉跄跄地朝门口去。
刚拉开门,却眼前一黑,一头朝前栽去!
她下意识绷紧全身!
却撞进了一个满是药味的怀里。
微微一愣,抬眸,看到一张烂如恶鬼的脸。
她眼眶一颤。
随即对上那双昭昭如星辰的双目。
不知为何,突然鼻头一酸,喃喃开口,“世子……”
那似乎受尽了委屈的娇软声音直直钻入莫奕寒的灵台。
他心下一提,便瞧见了苏妙青发紫的嘴唇和被涨红的眼角。
将人一把抱起,带进了屋里,顺手关上了房门,将人放在床上,低声问:“安婆子说你被封了心脉,可有我能做的?”
苏妙青听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漏的风炉,便猜到是在大火中久留,被烟火熏坏了嗓子。
张了张口,却只发出艰难的几个气音。
莫奕寒立时凑过去,侧耳,“别急,慢慢说,我听着。”
苏妙青的睫毛微微掀动,看了眼他脸上脖子上溃蜕的肌肤,以及他凑近过来,却并不冒犯的刻意保持的距离。
抿了抿唇,稳下心神。
——她已等不了医女了。
轻声道:“大椎,风门,至阳,心俞,魂门……”
莫奕寒仔细地记着。
然后抬头,对上苏妙青朝他看来、毫无保留地信任的眼神,顿了顿,点头,“我知晓了,别怕,我会救你。”
——别怕。
苏妙青已彻底说不出话。
然而,窒息之苦分明深重,她却没有方才那般痛苦。
她看着眼前状若般若的莫奕寒,安静地点了点头,从袖子中掏出金针,颤巍巍地递过去。
莫奕寒将她小心地翻过来,找到她方才所说的各处穴位。
他练功会学习穴位之道,以便一招制敌。
又因着阿爹久病的原因,他曾暗暗偷学过针灸之术想给阿爹缓解疼痛。
他看着乖乖趴在床上的苏妙青,手伸出一半,却又顿住。
默了一息后,哑声道:“我针灸之术不过寻常,这般隔着衣裳只怕难以找准穴位,可否……”
苏妙青眼底一颤,震愕地回头看他。
莫奕寒的手顿时攥成拳,也知自己这般实在唐突,见她如此神色,实在羞愧难当。
苏妙青此时因为窒息意识已有些模糊,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莫奕寒也知她的情势十分凶险,皱了下眉,再次问:“可……以么?”
苏妙青朝后瞥了眼,看见莫奕寒低垂的侧面,溃烂难以入目。
这是用药极多才会有的效果。
她微微抿唇,初遇被她利用,之后救她不惜冒险,甚至后来豁出性命信她所赠之药。
莫奕寒,十分信她。
那她又有何不能信他呢?
苏妙青将脸埋在枕头里。
片刻后,轻轻地点了下头。
“砰!”
心脏狠狠地撞上腔子。
莫奕寒垂眸,手指死死一攥,伸出来,却又蜷回去,来回数下后,忽而转身,从安婆子的针线篓子里拿出一把剪刀。
从底下,将苏妙青的衣衫。
一寸寸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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