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道。
话落岑羲眸中哂意更重,“臣绝无此意。”
“岑侍中,突厥铁骑一向骁勇。我朝虽有骑兵。可这些年皆驻守于河西陇右一带。若将他们调回,吐蕃和回鹘趁机扰境,掠我疆土又当如何?”王玙掠了掠胡须,皱眉道:“眼下只舍丰州。灵、夏二州可相互协防,抵御突厥扰境。待时机成熟,再收复失地也未为晚矣。”
“放屁。若是真有王师能收复丰州,那为何还要等到以后?若是现在没有这样的王师,那么以后又怎么会有呢?”岑羲正色道。
王玙被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沉首一言不发。
话落魏帝转头看了眼四周,目光微沉。
“陛下,微臣以为此举不可。”裴皎然忽地出声道。
戛玉敲冰般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今上移目看了过来。
一身深绿襕袍,在这一众紫袍高官面前显得十分突兀。
“你是?”
看着眼前的靴子,裴皎然垂首,“微臣侍御史裴皎然。”
“原来是你。”魏帝似是想起什么,语气里呷了笑意,“今日既然轮到你入殿奉诏,那你便说说为何不妥。你起来回话。”
闻言裴皎然颔首,起身与魏帝相视。
“第一,微臣以为,至本朝立国起从陇右、关中至河东再到河北已经形成一条完整防线。若舍丰州,等同于在防线上开了道口子,更会使突厥以为我朝国力衰落,可以大肆侵袭。倘若现在不夺丰州,只怕将来长安也会岌岌可危,何谈雪耻。”裴皎然顿了顿,继续道:“其二,倘若朝廷舍丰州不顾,会引发民心不稳继而南逃。而丰州自秦汉开始,便是军事要镇,其土地肥沃,尤适农牧。前隋末年时,也曾将百姓迁入宁、庆二州,终至突厥深入,不得不以灵、夏二州为边境。至我朝太宗文皇帝,力主移民于丰州,西北才得安宁。”
“一派胡言。谁准许你在陛下面前口出狂言。”王玙怒斥道。
“王玙这是立政殿,不是你的政事堂。”魏帝面露不善,瞥了眼王玙。又看向裴皎然,面露微笑,“裴卿,你继续说下去。”
“是。其三,子贡曾问孔子如何治国,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而民信乃是立国之本,太宗文皇帝曾言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今日若朝廷设丰州不顾,便会失民信。民信一失,国何立?而只怕今日舍了丰州,灵、夏百姓至此再无安宁。”说罢裴皎然伏跪于地,“微臣裴皎然伏乞陛下,三思而行。”
一言落下满殿沉寂。
察觉到魏帝掺杂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裴皎然抿唇。
她清楚自己今日之言颇为悖逆,但是同样也是她摆脱桎梏的机会。
君王没开口。王、贾二人平日里再如何权倾朝野,也不敢再这个时候贸然开口。只能等着君王先发声,他们才好接话。
“你是哪个裴?可是河东裴?”魏帝突然出言问道。
闻言裴皎然微愕,斟酌着道:“微臣出身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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