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起初撞翻了她的兰花,总觉得很过意不去,所以总想补偿,相熟后却觉得她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且又自立自强,让人很是钦佩。”
“她是很好,心性坚韧,性子沉静,只是太过要强,让人瞧着难免……”
“难免什么?”胥姜竖起耳朵。
胡煦却愣了片刻,笑着摇头,“没什么。”
自他认识宋樆以来,就见她每日早出晚归,不是满城卖花送花,就是往深山老林跑,很少有闲暇歇息的时候。
她从不叫苦叫累,也不爱求人,那次她父亲跌伤,一个人硬生生将其背下山,若不是他硬凑上去帮忙,说不准她就一个人将她父亲背回城里了。
这样一个人,教人瞧着难免不忍,忍不住想叫她歇一歇,不用活得太累。
胥姜暗暗打量胡煦的神色,见他不知想什么想得出神,轻咳了一声,说道:“大暑那日我想在书肆摆席,请街坊们消闲,劳烦你替我给宋娘子带个话,说我请她一聚,只带个话,来不来都可以。”
胡煦回神,笑道:“好。”
“你若得空,也可过来坐坐,人多热闹。”
“大暑朝廷休沐,又别无他事,应当能来。”
“那我就恭候状元大驾了。”
胡煦无奈道:“东家就别打趣我了。”随后又道:“在这书肆,我永远都是胡煦,是竹春。”
“我知道。”说完,胥姜捧起碗敬他。
胡煦举碗应了。
“我也要碰。”陆稹也捧起碗过来凑热闹。
闻言,两人对视一笑,随后都拿碗举向陆稹。
胥姜催促陆稹,“碰杯可是要说祝福话的,说一个听听。”
陆稹歪头想了想,朗朗说了一句,“且以喜乐,且以永日。”
“说得好。”胥姜夸奖后,将碗朝一大一小二人碰了碰,“我先饮了。”
陆稹学着她的模样,抱着碗喝了起来。
胡煦也露出明朗的笑容。
且以喜乐,且以永日,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祝愿了。
事情谈定,紫苏饮也喝完,胡煦去后院看了会儿曹叔他们做活儿,又往汪掌柜铺子里闲叙少顷,回来同胥姜告辞后,家去了。
胥姜瞧着他的背影,心头感慨万千,她早知道这槐柳巷留不住胡煦,可直到此刻她才真切觉得,那个在夜市里描恶鬼脸谱的郎君,在继圣书局前抢诗稿的落魄士子,在书肆修注旧书的竹春,真正的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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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县府衙,监牢。
胥四顶着一张五彩斑斓的脸坐在脚角落里,眼底满是戾气。牢里另外两人坐在另一个角落,警惕地盯着他,生怕他扑过来咬人。
狱卒拿着一根木棍,狠狠敲了瞧木栏,吼道:“打呀,怎么不继续打了?”
那挤一堆的两人正是受周槐支使去槐柳巷闹事的二人,其中身壮脸方的那人指着胥四,告状道:“是他先动的手,不关我们的事。”
胥四龇牙,“你再指?”
方脸男忙将手缩了回来,他同伙,也就是那名拿炮竹吓汪掌柜的男子,小声附和道:“每次都是他找茬、找事。”说完,他朝狱卒求道:“差爷,我们能不能换间牢房?我们不想跟他关在一起。”
跟只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你当老子愿意同你们两晦气玩意儿挤一屋?”胥四想着这两人是周家的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听闻他们纵火烧胥姜书肆未遂,更是怒不可遏,既恨他们动自己的东西,又恨他们无能,没让胥姜受罪。
狱卒冷哼,“你们以为这是客栈呢,想住哪间由你们挑选?安分给我呆着,再让我听见你们打架斗殴,每人赏二十鞭,按次数倍增,你们不怕挨鞭子,尽管打。”
说完狱卒又拿木棍敲了敲木栏,“都给我安分点。”
说完他正要走,胥四却扑到了门边将他叫住。
“等等!”
“又想做什么?”狱卒不耐烦道:“再让我替你找胥姜就抽你。”
“不是,我不找她,我找当官的,我要招供!”这些日子万卷楼那头一个信儿也没有,胥姜更是看也不来看他一眼,显然是都不管他的死活了,他得设法自救,他不想再待在这监牢里,日日对着这两个倒霉玩意儿,他迟早短命。
“招供?早干嘛去了?眼下府衙正忙着呢,谁有空管你的事?”
“还劳烦差爷通报一声,我什么都愿意招,我知道周家罪行,还有那劳什子颍王,我在青雀园待过,许多事我也知道!我愿意检举,我愿意戴罪立功!”
“要死,谁许你胡乱攀咬的?还不赶紧闭嘴!”听他提起颍王,狱卒有些慌神,那可是皇亲,乱嚼舌根,追究起来怕是他们也要受牵连。
“你去替我通报我就闭嘴,不然我就日日都喊,喊得人尽皆知。”
狱卒磨牙,若不是这人是主簿点过的人,他早就各种刑罚伺候了,哪里能让他在跟前叫嚣。
“好,我去通传,你最好盖上你那口粪坑。”
看狱卒妥协去通报,胥四得逞一笑,衙役又怎样,还不是得由他摆弄。
牢里另外两人听他方才提起周家,又提起颍王,心头好奇,想问却不敢问。最后两人以眼神合计一番后,方脸男硬邦邦地问道:“那谁,你……你方才提起周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胥四啐了一口,不屑道:“关你们屁事。”
炮仗男说道:“我们替周家办事才进来的,当然关我们的事。”
胥四本不欲理,可想着若能将这二人劝得招供,说不得会减轻罪行,心眼一转,哼道:“他们是不是骗你们,即便被抓,也会将你们赎出去?”
炮仗男惊奇道:“你怎么知道?”
胥四恶狠狠道:“因为这些狗娘养的也是这么将老子骗进来的。”说完又冷笑道:“你们该不会以为他们真的会来赎你们吧?且不说这是群出尔反尔的白眼狼,他们如今都自身难保了,还指望他们来赎咱们?”
方脸男惊疑不定道:“你说什么?”
“你耳聋了?”胥四瞥了一眼,一字一顿道:“我说——周家要倒大霉了!”
见二人一脸蠢样,他冷笑道:“不想死就学我,将他们供出来,戴罪立功,说不定能保住小命。”
闻言,两人面面相觑。
不久后,狱卒领着两名衙役回来,将胥四带走了。
两人见状,忙追到门边,齐齐喊道:“大人!我们也要招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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