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等候,我去替你通传。”
“多谢道长。”胥姜朝他一礼,随后同单伯、柳眉往殿外走去。
道童添完香油后,便找住持通传去了。
单伯对胥姜问道:“这青龙子究竟是何人?”
胥姜看着门旁木牌上那个‘静’字,说道:“他是我师父的老师。”
几人没等多久,那道童便领着一名长须道长朝这边走来。
那道长神色急切,目光一落到胥姜身上便顿住了,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像是有些不敢认。
胥姜屏住呼吸,与其对视半晌,随后上前一拜,“道长。”
“胥姜?”青龙子上前两步,端详她的脸,惊喜道:“竟真的是你。”
随后俯身虚扶道:“快快起来。”
跟过来的柳眉将胥姜扶了起来,胥姜哽咽道:“本以为再无相见之日,竟不想还能与您再重逢。”
“我一直在此等你。”青龙子目光在她身上转了转,试图找出些过往的影子,随后叹道:“你长大了。”
胥渊走后那一把火,也烧去了胥姜的踪迹,他曾四处找寻,却一无所获。后来有人重建青冈园,请他来任住持,他本不想入此伤心地,却为等她,在此一待便是七年。
没想到竟真让他等到了。
胥姜也在打量青龙子,他老了不少,头发也白了许多,“您一向可安好?”
青龙子点头,随后朝四周扫了一眼,对三人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你们随我来。”
他领着几人来到园中,避开香客,找了一处隐蔽的闲亭,请几人入内叙话。
单伯与柳眉婉拒了,只守在亭外,让二人叙旧。
青龙子也不勉强。
亭中有石桌石椅,青龙子让胥姜坐着说话。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也同样。”青龙子先开口问道:“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如今又立身于何处?”
“这些年四处游历,去过很多地方,如今在京城,开了间书肆谋生。”
“竟去了京城。”难怪没有消息,青龙子又问:“如今为何又回来了?”
“我在京城遇到了胥十二……”胥姜把与胥十二如何相遇,他又如何将胥昊、胥砀招来,如何给她添麻烦等一干内情都一一告知。
“后来他以我生母的下落作为交换,要我替他赎身,我答应了。”
“你的生母?”青龙子愤慨之余又有些惊讶,“她是何人?如今在何处?”
“您认识她,她叫溪芷,如今在充州万家。”
青龙子豁然起身,“溪芷?竟是她?那你的生父岂不是……”
胥姜点头。
青龙子怔愣片刻,问道:“那阿渊可知?”
“师父知道,只是知道得太晚。”胥姜又将胥渊如何得知、何时得知她的身世告诉了青龙子。
青龙子闻言,不住叹气,真是造化弄人。
两人沉默半晌,青龙子忽然问道:“你方才说溪芷在充州万家?”
胥姜点头,随后反问:“您不知道?”
“当初溪家怕阿渊不肯罢休,再寻上门去,便只说将她嫁去了外地,并未说嫁给了谁。不曾想竟然是他,难怪,难怪……”青龙子恍然大悟,随后抚须长叹,“他也算是用心良苦。”
胥姜心头有了个模糊的猜想,“道长,这文昌庙可是万老爷捐建?”
“嗯。”青龙子问:“你既猜到了,那许多事便不用我再多说了。”
果然如此,胥姜又问:“这青冈园原本在胥炎手上,他是如何拿过来的?”
“说是为了抵债,详情我也不清楚。”
胥姜想起好逸恶劳的胥家族人,还有好赌好嫖的胥四和胥五,大致推出了此事之因果。
想起文昌庙那尊神像,再看这间庙,这座园子,胥姜心头复杂非常。
他为何要这么做?若说是为了母亲,他为何又不告诉她?
若说是为了心头的愧疚,那也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且他分明对师父嫉妒又忌惮,又怎会费这么一番周折,谋夺青冈园,在老宅原址上建造庙宇,并且照着师父的样貌塑神像?
回想起自己和母亲商议要来永绥祭拜时,他奇怪的表情,胥姜此时才了悟,她本以为是吃醋别扭,却不想其中竟有此番内情。
他究竟在想什么?
胥姜忽然觉得万盛此人,十分难懂。
青龙子道:“你来是为了祭拜你师父?”
“嗯,因要去涪州探望一位长辈要经过黔州,便想回来看看他。”胥姜朝文昌庙望了一眼,又看着青龙子道,“若非如此,还不能与您相见。”
青龙子又问:“你在京中一切可好?”
胥姜点头,“好,都好。”
“那我便放心了。”他本方外之人,这么多年因这一个挂念才驻留世俗中,如今既已了此牵挂,也该重归己道,重修己身了。
胥姜歉道:“是胥姜不孝,我若早回来,也不至于让您担心这么多年。”
青龙子安慰道:“一切皆是机缘,机缘未至,便是见面应不识,机缘一到,相隔千里也有重逢之日。”
胥姜起身朝他一拜。
他问:“你何时回京?”
胥姜原本打算祭拜完就回去,可如今遇到青龙子,便想多留几日,“过几日再走。”
青龙子知她所想,说道:“祭拜完便走吧。”
胥姜诧异地看着他。
他叹道:“我也该走了。”
胥姜了然,随后点头。
“既是祭拜,便别耽搁了时辰,走吧。”
“是。”
单伯与柳眉见二人出来,连忙跟上,单伯拱手道:“道长既是阿姜长辈,那此番祭拜由您司礼,便再合适不过了。”
青龙子点头,“贫道亦作此想。”
有长辈在,胥姜自是听从长辈安排。
因怕冲撞文昌君,祭拜礼在灯楼举行。在青龙子引领下,胥姜供灯、摆贡、磕头、作揖、化纸,最后祭上两行清泪,深拜不起。
忽地,一阵风过,那莲灯中的火苗越长越长,胥姜的发丝被微微撩动,像是有谁在抚摸她的头顶安慰。
祭拜完后,青龙子领胥姜来到一间厢房,引她至几个箱笼前,说道:“这些都是当年留在书局,你没能带走的东西,我见接手人要将其贱卖,便赎下了,今日既来了,都一并带去吧,也了我一桩事。”
胥姜打开一个箱子,却见都是些遗落的刻板、书册、工具、手稿等等。
她看着这些熟悉的东西,那些逝去的日子,似乎又流淌回了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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