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回见到她显然也很欢喜,原本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免礼免礼,你何时来的?又为何来此?”
“儿去充州探亲,想着离此处近,便特地来拜会您。”胥姜见他消瘦不少,鼻子发酸,问道:“自京中一别已近半载,您可安好?”
杜回振了振衣袖,“刚来时因水土不服病了一场,如今已大好,也逐渐适应了。”
“您受苦了。”
“受点苦也好,在京中安逸惯了,都快忘了大盛还有这般贫苦之地,困窘之民。”
杜回见她也瘦得像根寡竹,情态带着些愁苦,又丢下买卖往充州去寻亲而来,便知她遭遇之事也不小。
“什么事值得你将自己熬成这般?瘦得一阵风就能捎走似的。”
胥姜心头发热,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您忙完公务,儿再同您慢慢道来。”
单伯慢悠悠地爬了上来,见胥姜正在同人说话,眯眼一打量见是杜回,忙平了平气息上前拜见。
“杜大人,别来无恙。”
杜回一见单伯,心头惊异更甚,他怎么也来了?
柳眉听单伯招呼,这才反应过来与胥姜谈话的是杜回,也忙上前拜见。
“奴婢柳眉,见过杜大人。”
“见过杜大人。”护卫们也纷纷见礼。
“都免礼吧,在外头不必拘束。”杜回是见过柳眉的,楼夫人的贴身大丫鬟,在楼家很受重用,如今也跟着胥姜来了,可见楼敬对胥姜寻亲之事有多紧张。
杜回心头既关切又好奇,可眼下不是叙旧的好时机,便只好先忍住了,“我眼下要去书院,你们既到此,那便一起吧。”
随后又对胥姜道:“你来也好,我正有一事要找人帮忙,找来找去也没个合心的,既碰上你,那便再不用找别人了。”
胥姜笑道:“那儿可来得巧了,有用得着的地方,先生只管吩咐,绝不推辞。”
杜回往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边走便道:“对你而言,也不过是信手拈来的小事。”
两人缓步走在前,朝山上书院而去。
“还要走?”单伯只觉脚下发软,歪了几步,坐到了一旁石头上,随后对柳眉道:“你先跟上,我过会儿再来。”
柳眉想起他早晨的豪言壮语,不由得忍笑,“那您好好歇着,若实在上不来,便在此处等咱们。”
“也好,也好。”单伯朝她挥手,“去吧。”
柳眉见胥姜与杜回快走远了,赶紧快步跟上。
好在早上多吃了一碗饭,不然她也得趴下了。
————小飞猫来了————
楼云春风尘仆仆地来到涪州府衙前,随后下马上前对守卫询问道:“劳驾,敢问杜大人可在?”
守卫见他气度不凡又衣着不俗,客气道:“大人外出巡视不在府衙内,不知阁下何人?找大人何事?”
楼云春出示自己的官印,守卫一见,顿时大惊,立时要拜,楼云春阻拦道:“此行不为公务,无需声张。”
守卫收势,将杜回的行踪细细道来,“杜大人上午在北山书院受谢师礼,正午于山下江渚祭台举行秋社祭礼,得晚上才会回来。”说完又殷切道:“少卿大人若无落脚处,不如先入府歇息,等杜大人回来再叙。”
“不了。”楼云春又问道:“近日可有别的人来找过杜大人?”
守卫略微一思索,问道:“节气下,来找大人的不少,不知大人所指为何等人物?”
“两名女子,还有五名家仆。”
“来过,也是没见着人,天天都来打听杜大人的消息,今早还来的。”
楼云春是大理寺少卿,他来找人,还说得这般具体,难道是暗查钦犯?
想着自家大人是被贬至此处的,虽如今已平反,可难免有别的牵连,守卫便机灵道:“这几人可是犯了事?大人若找人,小的知道他们在何处落脚,可带人同大人一同前去,助大人将其捉拿归案。”
他美滋滋地想:说不定还能立下一功,从此飞黄腾达。
见守卫一脸跃跃欲试,楼云春有片刻无语,“那是我家里人。”
“大人恕罪!”守卫差点匍匐在地。
他这才想起,那群人来询问时,曾出示过路引,路引上的落款,可不就有楼姓?且那几人又投宿在驿站,可不就是官眷?
哎呀呀,名利使人头昏,一时竟忘了。
他正要跪下告罪,却被楼云春伸手提起,问道:“你说知道他们的落脚处,可替我指个方向?”
“他们投宿在本县官驿,小的给您带路。”正好将功赎罪。
楼云春却正色道:“守卫无令不得擅离职守,我自己去便可。”
守卫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这怎么还落得个玩忽职守的印象了?
“等杜大人回来,小的定会转达您来探访的消息,眼下便不耽搁大人了,大人您请自便。”
楼云春点头,随后牵马调头朝江边走去。
“恭送大人,大人慢走。”见楼云春走远,守卫松了口气,这人年纪轻轻的,气势却一点不比杜大人弱,一板起脸便让人发怵。
还是送走为好。
楼云春来到驿馆,一名驿吏上前查问,一见其路引,神色立马恭敬起来,上前替他牵马,随后又让人去通报,请主簿大人亲自出来迎接。
楼云春却等不及了,快步走进驿馆大门,另一名驿吏赶紧跟上,为他引路。
一进驿馆,见院内坐着两个人正在下棋,楼云春扫了一眼,随即顿住脚步,冲其中一人喊道:“尤三。”
“不是说去书院了么……”尤三以为是同伴良心发现,回来陪自己,回头一看竟是楼云春,吓得差点飙下桌。
“少少少、少爷!您怎么来了!”随后赶紧上前接过楼云春手中的行李。
见到尤三,楼云春心头石头落地,总算是追上了。
“胥娘子何在?”
“今晨一早便出门往江对岸的北山书院去了。”
北山书院?想必是去找杜回了。
“单伯和柳眉呢?”
“一同去的,另外还有三名兄弟跟着。”
与尤三下棋的正是驿馆的主簿,见尤三对来人这般恭敬,便上前作揖问道:“这位是?”
领路进来的驿吏忙道:“这位是大理寺少卿楼大人。”随后又向楼云春介绍道:“楼大人,这位是咱们驿馆的严主簿。”
严主簿闻言正要再拜,却被楼云春打断,“敢问主簿,这北山书院如何去?”
严主簿道:“由萝卜寺渡口乘渡船过江,再沿着石阶一直上行,过一座刻崖后便是。”
“多谢。”
“不……”客气。他话还没说完,楼云春已走出了院子。
尤三连忙追上去,却被楼云春打发回来,继续看顾行李。
他不禁叹气,少爷来了,他也是看行李的命。
主簿跟出来,问道:“楼大人这般火急火燎的去北山书院做什么?”
尤三答道:“追咱们未来的少夫人。”
“谁?”主簿觉么过来,“那位胥娘子?”
这不明摆着的么?“除她以外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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