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生果、莲藕、芋头、柿子和石榴等等,通常都回一对,还有长裤、鞋履、同心锁,也能送些别的,只要代表吉祥,送什么都可以。”
“哦——”胥姜都默默记在心里。
曹大娘又小声提醒道:“提亲后,便是正式未婚夫妻了,在婚仪前新郎和新娘不能见面,可记住了? ”
“嗯,知道了。”胥姜面上点头,心头却道:可林夫子也说真正昌明的世道,应当包罗万象,况且她倒是能忍住不见面,就怕某人忍不住。
好吧,她也忍不住。
在曹大娘和庄嫂的陪同下,胥姜采买好了回礼,除曹大娘所说那些回礼外,胥姜还将圣人所赐的那套文房四宝添进了礼单之中,毕竟楼家父子二人都在朝为官,如此才算庄重,叫外面人瞧了也觉相配。
胥姜正式搬回书肆后,林夫子特地向圣人告假三日,为媒人上门提亲做准备。圣人很痛快地批了,顺带问了中书令与尚书令家中有没有女儿要嫁,他可以一道批。
他也想清闲清闲。
只可惜中书令和尚书令,一个女儿早已出嫁,其中一个还是嫁给了他。一个没有女儿,都是儿子,也都已成亲。
圣人一脸怨念,怎么就不能学学楼少卿先立业再成家?
媒人上门提亲前一日,林夫子便同胥姜说好了规矩。
寻常家的闺女,在媒人上门提亲时是不便露面的,可胥姜不同,她经商买卖,并非寻常闺阁女子,所以林夫子并不拘着她。想不想露面全在她自己,只是嘱咐她若要出面,旁观即可,让林夫子与媒人交涉即可。
林夫子走后,胥姜心头才觉忐忑起来,做事也有些魂不守舍。
梁墨知明日有大事,便将所有活计推后,与客人的一切邀约也都往延期,安排妥当后,见时辰也差不多了,想着明日要早些过来,便收拾东西对胥姜道:“东家,我回去了。”
“啊?哦,好。”胥姜回神,又嘱咐道:“路上当心。”
“省得了。”梁墨牵着犟驴走了。
胥姜呆坐半晌,心头又紧噪难安,便起身找事做,可该做的已经做完,也再没什么要准备的,她在肆里无所事事地转了几圈,索性关门朝汪掌柜家中去了。
汪掌柜也正好打烊,见她面带茫然之色,心知是忧心明日之事。
二人打了招呼,汪掌柜道:“你嫂子先前还嘱咐我,让我叫你今晚来家里吃饭,赶巧你过来,省得我过去找你。”
胥姜笑道:“我想找嫂子说说话,也陪麦麦耍一会儿。”
“那赶紧进去吧,我都闻到饭菜香味儿了。”
“哎。”
两人一同进门,小汪从后院跑出来,一看见他们,忙喊道:“爹,姜姨,吃饭了。”
“来了。”
“我去看妹妹。”说完,小汪又跑走了。
胥姜感慨道:“有时候我很羡慕兄长,与嫂嫂和美恩爱,儿女双全。”这才算一个完整的家。
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凡俗之乐,可对胥姜而言,却那般难求难得。
想到胥姜的身世,汪掌柜鼻子又有些发酸,他劝慰道:“楼兄弟是个值得托付之人,他的家人品性也好,你同他往后也会过上这样的日子。”随后又笑道:“真到那么一天,你又会发现,日子也是有悲有喜,有苦有乐,不过那时悲喜苦乐,都有人同你一起分担,也就不觉孤独不觉害怕了。”
汪掌柜也是一个人走过来的,正因遇见秦氏,才落地生根,有了家和家人,所以对胥姜总存有那么一分惺惺相惜,也时常为其经历而触动。
不觉孤独,不觉害怕。
胥姜想起与楼云春相守相伴的日子,心头暖意融融,也就安定了不少。
两人来到后院,秦氏一边擦手一边迎了出来。
“嫂子,我又来蹭饭啦。”
“巴不得你天天都来,那样才热闹。”
秦氏拉过她的手,挽着她就往堂屋走。
汪掌柜跟在后头,问道:“我的宝贝闺女呢。”
“在替她哥哥端碗摆饭。”
几人来到堂屋,果然见麦麦捧着两只碗,踩着小汪的脚步,跟着桌子打转。
“麦麦,再给哥哥递个碗。”
“给、哥哥、碗。”
麦麦将碗举过头顶,小汪取了一个,夸道:“麦麦真能干!”
麦麦就‘咯咯’笑开了。
汪掌柜一脸痴相:“麦麦,你看谁来了。”
麦麦回头,见到胥姜后,朝她跑了过来,“一一。”
“哎。”胥姜一把将她抱起,在她脸上亲了一记。
汪掌柜失落道:“麦麦,怎么不叫爹爹。”
麦麦才转头叫了声,“爹爹。”
汪掌柜顿时喜笑颜开。
麦麦在胥姜脸上回亲了一口,两个字两个字的蹦道:“谢谢,一一,礼物。”
胥姜惊喜道:“哎哟,都这么会说了。”
秦氏接过麦麦手中的碗,摸了摸女儿的脸,“都是你兄长教的,会的还不少。”
汪掌柜很是得意,走过来对麦麦哄道:“麦麦,再给姨姨说一句。”
“恭喜发财,喜钱拿来。”说着还摊开了嫩嫩的小手。
胥姜喜得大笑,随后在她手心亲了一下,“给了!”
麦麦也亲了自己的手心一下,“给了!”
真是可人得不行。
秦氏对两大一小唤道:“快坐下吃吧,过会儿饭菜该凉了。”
“来咯——!”汪掌柜从胥姜手中接过麦麦,随后将她高高举起。
“来咯——!”麦麦一边学,一边哈哈地笑。
胥姜见状,也不由得翘起了嘴角。
小汪对她唤道:“姜姨,你快坐。”
胥姜应道:“哎,好。”随即走入灯火下,走入人间喜乐。
一顿饭因有两个小的,吃得热闹欢畅,后来麦麦粘在胥姜怀里,便不挪地儿了,等众人吃完饭,她已跟个小猫团子似的,窝在胥姜怀里睡熟了。
汪掌柜与小汪收拾残局,胥姜与秦氏将麦麦送进卧房。
将小不点放进被窝后,秦氏小声对胥姜问道:“紧张吗?”
胥姜先点头,后又摇了摇头,“先前紧张,这会儿不了。”
秦氏笑道:“紧张是人之常情。”随后又在她耳边逗趣道:“往后还有更紧张的时候呢。”
“嫂子怎么也不正经了。”胥姜有些耳热。
“姐妹们说说私房话还讲什么正经不正经。”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胥姜睨了她一眼,随后俯身摸了摸麦麦热乎乎地小脸,温柔道:“本是紧张的,可看到你们,想着往后会同他过这般日子,也就坦然了。”
秦氏握住她的手,真诚祝福道:“你一定会过上这样的日子,且一定会过得比我们更好。”
胥姜感动地点头,“嗯,承兄长和嫂嫂吉言,一定会的。”
自汪掌柜家出来,胥姜朝汪掌柜挥挥手,“回去吧,兄长。”
“哎。”汪掌柜叮嘱道:“你早点歇息,养足精神,明日可是你的大日子。”
“省得了。”
汪掌柜目送她到门口,才关上门回屋去了。
胥姜走到书肆前正准备掏钥匙,却忽地听见街上传来一阵马蹄声,‘踢踏踢踏’踩得她心尖儿发颤。
她僵立在门前,死盯着巷口,不一会儿,一道熟悉的身影果然拐进了巷口。
那人借着檐下风灯瞧见书肆门前站着一人,立即飞奔而来,随后下马,冲到她面前,矮身抱住她的腿,将她一把抱起。
胥姜惊呼一声,随后扶住他的肩膀。
“你怎么来了?”
“想你。”
胥姜一低头,目光沉入两湾深潭,摸到了水底月亮。
唉,这还没定亲呢,便忍不住找来了,往后可怎么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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