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的城门,那股新漆的味道尚未散去,杨威面无表情的跨马而去,瓮城,内城之上,不知有多少摇晃的箭矢对准着这位秦王殿下,而箭矢的尽头,拉开弓弦的双手掌心,又有多少冷汗。
穿过内城后,排列在神道两侧的,也不只是栩栩如生的巨石神像,杨宸自京师带来的三千骠骑,也尽数排开,在神道的两侧,在那些巨石神像之中,屏息凝神,神情紧张的看着秦王杨威,一步步向山中的殿宗庙走去。
“秦王殿下!此乃太祖高皇帝陵寝之地,还请秦王殿下下马!”
杨威仍旧立在马上,看着突然出现阻拦在自己身前的少年郎,心里生出的,是一分难得的欣慰,欣慰那座长安城里,还有愿为大宁赴死之人。
“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杨威轻蔑的语气里,尽是对杨宸的不屑,一个他字,是那么的刺耳。杨宸今日所率的三千轻骑,大多是当初在定南卫时的骠骑营旧部,登基之后,因为罗义尚在江南羁绊,一直交由去疾暂领,也无可避免的新编入了一些长安城内公侯府宅之中的良家子弟。
从离开长安,他们也逐渐了解了这位不可一世的秦王的殿下的行事风范,威震西域,武定北疆,横扫王庭,让藏司之僧众献城乞降,让草原之雄鹰闻其名如惊雷,气魄盖世。但今日见到的,更多是嚣张和跋扈。
“大胆!天子在上,秦王殿下是为人臣,怎可不敬!”
杨威右手将枪口一抬,对着站在自己马前的少年郎,轻轻一挑后说道:“他是不是天子,本王今日,自有论断,他都不让本王下马,你,算老几?”
“那便请秦王殿下恕罪了!”
少年郎轻轻呼了一口口哨,一直在一旁的坐骑也随之而出,翻身上马,挑出银枪,这短短的几个动作便让杨威知道,站在自己眼前之人,正是那些曾经在校武场里受训的公侯子弟。
“本王不杀无名之辈,你是谁?”
“昌兴伯胡邢之子,骠骑营前军阳明所二等哨卒胡迦!”
没有杨宸的圣诏明谕,哪怕杨威再是何等的嚣张跋扈,哪怕这座阳陵之上有数千精锐和对杨宸忠心耿耿之士,也无人敢对杨威动手,毕竟杨威乃是如今天子的兄长,天子在长安,双手之上已经沾了许多的血,令天下疑之,毕竟这座阳陵卫所的城墙外,还有三万秦军的虎狼之师,一旦秦王不测,这些兵马会做出何等举动,又有谁可挡,皆是让人不得不思虑再三的因果。
要想拦住杨威这么嚣张跋扈的策马踏神道上山面圣,仅仅只凭一颗忠心,是全然不够的。
在一阵惊呼声后,胡迦被杨威用枪挑落马下,众人只能看见自己的同袍,被杨威从马上挑倒在地,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此等惨状,也让那些打算此刻表露忠心以求功名的人,不敢继续上前,毕竟杨威刚刚的举动,可没有顾惜生死,比起功名,自然还是性命安危,更为重要。
“没有人了?”
杨威面露蔑视,轻笑道:“莫非我大宁朝的忠义之士,不过这一人而已?哈哈哈哈?还有谁打算让本王今日下马的,出来吧!”
见四下无人再出列,杨威只好摇了摇头,扯着缰绳,继续策马沿着御道入山。
“请秦王殿下下马面圣!”
才走不过二十余步,杨威的右面,又一个少年郎在自家百户欣慰的眼神里策马而出。
五个回合后,又在自家百户怜惜惊怒的眼神里,被同袍抬了回去,血染神道。
.......
“汉泉侯刘慷之子刘继,请秦王殿下下马!”
“宁诚伯顾敢之子顾敬德,请秦王殿下下马!”
“在下定南道潘信,请秦王殿下下马!”
“文勇伯之子文渊,请秦王殿下下马!”
“骠骑营百户武三,请秦王殿下下马!”
........
在杨威挑落了二十三人后,距离神道尽头的杨宸,已不过百步,但是显然,从山下到此处,越往后,便越难缠。
那些在天子左右听到晚辈们一个个策马而出与杨威比试的大宁老将们,此刻也明白,是到自己出战的时候了。
否则真让杨威这个逆子在太祖皇帝的陵寝这般放肆,踏马面圣,来日下去,也自觉无颜见到大宁的列祖列宗。
“秦王殿下!老臣勇军伯祝漟,请秦王殿下下马!”
“老将军,本王认得你,虽年近古稀,还能从长安急行一日一夜来此,看来廉颇未老啊”杨威此时的枪头上,血迹未干,正当众人以为这位秦王殿下看在老将的面上难得说了几句好话时,杨威却话锋一转:
“可本王认得你,这枪,却不认得你,若是识趣,自己避开,否则一个回合便被挑落马下,可别怪本王,让你这位跟着皇祖父打天下的老将晚节不保了!”
“为天子诛杀逆臣,便是死,又有何惧哉!倘若太祖皇帝在世,知你杨威今日之举,怕不是会用鞭子活活抽死你个逆子!”
苍白白发的老将军横刀一去,但奈何,久疏战阵,也不过只挡了杨威两招,便又是落败,仓皇落马,还被杨威用长枪,抵在了咽喉之处。
“老将军!今日我只求见他,为先皇之死,问个清楚,并无他意,尔等却一再设阻,本王现在饶了尔等性命,可若再有人策马相阻,本王可得要几条性命了!”
“哈哈哈哈,杨威,到现在你还说自己不是乱臣,若是杀了开国的公侯呢?”
“你!”
祝漟两手握紧了杨威的枪口,身子用力向前一顶,任由杨威的枪头刺穿了自己的咽喉,随即倒地。
杨威此时才知,自己被祝漟算计了进去,这一死,祝家便不再是曾经与姜家有过亲近的嫌隙之辈,而当今的天子,也有足够的理由,让他这位秦王殿下,身败名裂。
祝漟之死,彻底惹恼了在杨宸左右的那些长安勋贵们,跟随杨宸来到此处的去疾,也早有死战的打算。
可既出了人命,兄弟俩在彼此这场热闹的试探后,也该有个结果了。
“传诏,请秦王入宗庙一见”
杨宸轻声吩咐完,转身离去,在得知杨威一人前来时,由宇文雪亲自帮他换上的明光铠,颜色依然。
“陛下有诏,宣秦王觐见!”
声音回荡在阳陵上,杨威仍旧不肯下马,直到在登入宗庙前,见到了宇文雪。
一身凤袍的宇文雪,最终成为了在杨宸之前,最后一个拦在秦王马下的人。
“请秦王殿下下马”
“我现在是该呼你一声楚王妃,还是下马跪你,道一声皇后娘娘金安?”
“皇兄以为呢?”
杨威终究还是下了马,将长枪随手一抛,扔给了目不转睛防着他的去疾。
“我自会去问个清楚,你们呐,都是不问不说的人,你是如何随他一路来的,骑马?”
“皇兄莫不是忘了,我宇文家,是武臣之首?”
“那皇后娘娘是否也忘了,你宇文家是当年杀了赵家的满门的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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