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情感,除了血脉上的那种不可分割的牵扯,还有疼惜、呵护、小心、忘我、喜悦、温暖,甚至有一种气息中的平和和香甜。
阿布变得恋家和任劳任怨,完全不像个统领一族三四万人口的少主。
这时候的阿布或阿布契郎、杨子灿,更像个普通的居家过日的小青年、小爸爸。
女儿奴!
阿布变得和善,变得轻声细语,变得小心翼翼,变得非常仔细。
阿布,终于发生了一次蜕变。
他就像,一把收起锋刃的剑。
他,变懒了!
很多时候,他不再直接发表意见,而是喜欢看大家争辩、听大家的不同意见。
即使,他心中不满意或者有不同的意见,他也不会直接表露出来。
他会想办法引导、他会曲尽其意。
他宁愿多花一些时间,让大家去摸索、甚至是屡次碰壁付出代价……
阿布的变化,让所有熟悉他的人,都感受到了陌生。
周围的人们,在艰难地适应着这种变化。
因为不论军队体系、还是初创的行政体系,都深深地打着阿布一语而夺的思想烙印。
人们已经习惯了盲从阿布。
因为事实在一次次的证明,这种来自少主的决断,在处理问题的过程中,往往是效率最佳的方案。
于是,大家习惯于依赖、盲信,甚至是变得懒惰,不太愿意去主动思考。
于是,事无巨细,都来汇报,都想从阿布这里得到具体的指示。
因此,粟末人的办事的成本和效率,变得非常的高。
人们,喜欢上了这种畸形的高效率,简称粟末速度。
而盲从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陀太峪基地迅速平静和繁荣;重影、灰影、搜影等一支支部队快速建制、建立;和高句丽的关系很快处于和平;杨柳湖的建设变得如火如荼,商业贸易、农业生产、工业制造蓬勃发展……
粟末部,以从来没有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这种变化,让人们震惊、激动、欣喜、自信。
人们变得简单、机械、快乐、忙碌、充实……
所以,阿布变得很忙、很累,越来越忙、越来越累。
案头上的文件,堆积得越来越厚。
慢慢地,竟然有了彻夜也阅不完的东西、处理不完的事情。
但是,这是对的吗?
治大国若烹小鲜!
那小国小族呢?
这是阿布在前往大隋的时候,出给自己的一道思考题。
这个问题,他不能问任何人,做为一族之主,这是他自己的事!
经过大隋之旅中的反复思考,阿布一回到杨柳湖,就力主进行粟末族行政体系改革。
新的组织体系,需要放大和发挥体系本身的内在能动性,让体系主动思考问题、解决问题。
这,就是阿布的答案。
阿布对司徒友明说:
“什么叫治大国若烹小鲜?那治小族小国应该像什么?”
司徒先生听了,自然明白阿布的意思,说道:
“架子已经搭好了。好多事情,就应该让这个架子发挥它的作用吧。”
将行政上的大量业务,交给更专业的中枢省!
阿布终于腾出大把的时间,干自己最喜欢的事情。
搞钱!
粟末部,目前有四万五千三百零一口人,九百六十一户,其中有一万五千人的绝对军事力量。
要养活一支能战、敢战、善战的职业性军事力量,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阿布的理想计划中,征兵制必然要代替现在的募兵制,那样的军队更忠诚和稳定。
但是,以目前粟末地的人口基数,这不现实,根本无法组建起一支能左右局势的武装力量。
所以,现在只能采用募兵制。
可募兵制的最大弊端,不仅仅是容易养成军阀,更主要是费钱!
可是,新成立的户部银库里有多少钱?
在阿布的一番折腾之下,原本从各路商业贸易上赚取的金银财富,在以可见的速度下降。
户部能用的钱,主要是族产中还没分下去的钱财。
粟末族,是正在由半农半牧的奴隶社会向农业和贸易的封建社会过度的部落。
大部族之下,还有小部族,小部族之下,还有无数小家庭。
阿布上台以前,全族的收入分配,仍然延续着上古的原始传统。
在特定的日子里,族里全部的所得会先集中,然后再根据部族公会评议,按照贡献、人口、等级,分成好多份,然后一次性的全部分下去。
小部族,然后再分一次,小到一户一人……
这种分法,非常清楚,非常彻底,一家一户一人,绝对平均,公正合理。
那族里有事咋办?
如果要办大事,大家便招呼各级头人开会!
然后,各家各户各人平均分摊,人是人,物是物,钱是钱,全部都上交。
族里族外,都是家事,并肩子上!
如果要打仗,大家又召集各级头人开会!
然后,一声呼哨,高过马蹬的男人们,披上铠甲、骑上战马、拎上武器、带足干粮,死战!
下马是民,上马是兵,全民皆兵!
这种军队的所谓军事训练,就是多骑马、多打猎,甚至战斗技能全都需要靠自己实战去获得。
而那种情形下的战士,其标准很低。
只要你,能跨上战马、能拉开弓箭、能提起战刀,那你就是一名合格的部族战士。
这样原始的组织形式,好处就是齐心协力,举族办事,感情很深,关系很铁,不用发饷,成本低廉。
但坏处,更大。
当全族都在干一件事情的时候,就很容易头脑发热、路子走偏、干蠢事!
然后,一不小心,就很容易给全族带来灭顶之灾,甚至引火上身。
比如,打仗。
当青壮劳力全部死伤之后,这个族也就没基本有了希望。
粟末族能混到今天,实在是上天无比眷顾。还有一点,依赖于阿布契郎家族中的血脉基因,即狡猾和善变。
比如,抱大腿这种本领。
粟末族历代首领,都能和中原大国保持非常好的关系。
最厉害的是,每次王朝更迭之后,他每一次能万幸的押对宝。
像尼古机和杨坚夫妇的关系,大屋作、王蔻和杨广夫妇的关系。
此外,大屋作能娶中原五姓七望的世家之女,也算抱大腿的神来之笔。
可即便如此,粟末族在混到阿布穿越之前,其生存空间已经开始告急。
如果没有大隋在后面撑腰,还不知道有没有阿布今天的机会。
一句话,以往的粟末族的经营发展方式有问题。特别是举族皆战、全民皆战的这种。
部族武装,看似简单轻便,不费财力物力,但战力和规模存疑!
阿布的战士,阿布的军队,就完全不是这样了。
兵是选的,技能是练的,武器是制式的,服装是统一的,兵营是固定的,军饷是公开的,马匹是驯化的,队伍是成建制的……
正规化,募兵制。
两个字,费钱。
军队可以参加劳动,但劳动仅仅占所有军营生活的两成的时间。
而参加劳动的名义,很上档次,“知黎民苦,救黎民难;谋黎民事,成天下业”。
理想很好,但理想的实现,需要坚实的物质基础做支撑。
阿布需要的钱财,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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