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邓雪峰连嘴都不愿意张，再结合这前后发生的事情，彭一伟很快有了推断。
他笑呵呵的坐到季学峰身边：
“孩子成长得太快，超过你的预期，心里也挺不是个滋味吧？”
乐言的发展速度太快了。
实力不像是接触表演不到一年的大一学生。
名气也不像是出道不到一年的艺人。
这点在他见过季学礼后感触颇深。
彭一伟身为一名拿奖拿到手软、被圈内无数演员追捧的成功大导演，面对乐言时谈判的非常费力，甚至被对方制约住.原因是乐言太过优秀，优秀到不用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主动权完全在自己手上。
他用来制衡和压迫其他演员的手段，放在乐言身上完全不受用。
如果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个演员，彭一伟都会直接放弃。
你以为你是谁啊？让老子求着你合作？都是别人求老子的！
这次，虽然嘴硬的和季学礼不欢而散，但心里是真难受啊。
想要合作一个演员，但是合作不上的感觉太难受了！
老的他合作不上，这个小的他也合作不上？
还有天理吗？
他可是彭一伟啊！
他相信，此时邓雪峰的心情比他还难受。
邓雪峰以老师和长辈的心态，惯性的希望乐言按照他设定的目标和路径发展。
但某一天他突然发现，孩子走的路偏离了他的安排，本想发脾气，又发现人家孩子走的比他安排的路更平坦，终点更远.
这不要命了么？
一向说一不二，脾气像驴一样倔的老父亲哪里经受得起这种打击？
痛苦到怀疑人生！
邓雪峰不置可否的拿起啤酒喝了两口。
啤酒入喉，心里更苦了。
他无声的叹了一口大气。
邓雪峰不说话，彭一伟絮絮叨叨的继续说着：
“你以为我之前跟你说，乐言很快要视葛曼为偶像，崇拜她是危言耸听吗？你一身本事，笑傲江湖，但乐言不知道啊，不止是乐言，现在这个时代还有多少人记得你？”
“你如果再不拿出点本事来，很快就管不住乐言了！没有参照物，怎么证明你比他强，你有能指导他的能力？按照这个发展速度，可能都等不到毕业，乐言就不愿意再——”
“够了。”邓雪峰冷声喝止。
彭一伟也叹了一口气，拍拍屁股走了。
适当的踩，可以让骄傲的邓雪峰产生逆反心理，积少成多说不定将来起到质的改变。
但太过严重的踩.彭一伟也不忍心真的伤害邓雪峰的自尊心。
他只是希望邓雪峰能复出而已。
彭一伟走了，邓雪峰继续安静的思考人生。
其实彭一伟说的很有道理。
前两天乐言就问过，是不是葛曼演技比他厉害这种荒唐问题。
带乐言见唐轩时，他也在傻乎乎的担心，邓雪峰的旧友们会不会不给面子。
乐言根本不了解邓雪峰
他对邓雪峰的所有认知都来自坊间传闻。
事实上，这个圈子里真的了解邓雪峰的人，年纪至少要35往上了。
想到这里邓雪峰把手边的啤酒一饮而尽。
他不被所有人理解的坚持，到底是不是对的？
放弃一切、倾尽全力去培养一个完美的学生的做法.是不是太偏激了？
邓雪峰此时很乱，无与伦比的乱。
他需要一段时间来好好思考这个问题。
当天晚上，邓雪峰独自乘坐航班离开狮城，赶回京都。
乐言邀请邓雪峰下午一起吃饭，被邓雪峰拒绝了。
乐言的行程有多满，状态有多累邓雪峰都看在眼里，这个时候乐言需要的是休息和充电，他不需要听自己的说教，也不应该看着自己因心情不佳而时刻挂起的臭脸。
邓雪峰拒绝赴约，于是乐言利用这个难得的空闲时间和李亦然谈情说爱。
颁奖典礼在明天举办，但乐言不会马上回去。
这次海外之行非常成功，季学礼临时加了两天行程，多刷点经验再回去。
虽然即使回国也不能和在湘城备战的李亦然见面，但远隔千万里，思念之情更甚。
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了，乐言死活不挂。
李亦然也很想他，但现在并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间：
“你快去准备等下的活动吧，妆发不做了？”
乐言这几天向她抱怨最多的事，就是妆发的时间。
一个男艺人妆发时间比女艺人还长确实挺让人崩溃的。
乐言在床上翻了个身：
“没有什么发挥空间了。”
“秃了？？”李亦然大惊。
“没有，但也快了”乐言摸着头发说。
造型老师可能也受不了如此高强度的工作了，今早下手狠了一点。
头发越短造型时间越短，这都是成正比的。
“那你去背一背明的获奖感言。”李亦然再次提议。
乐言大笑了两声：
“我不可能得奖，准备获奖感言干什么？”
要不是李亦然提醒，乐言都快忘记自己是来参加电影节的了。
这几天的行程和这个电影节没有一点关系。
李亦然严肃的说：
“提名是组委会对你的尊重，你也要尊重组委会，都去领奖了，不准备获奖感言？我看你是要找打？”
有些同行参加颁奖典礼会准备几页纸的感言，可能从一周前就开始准备了。
明天就去了，你还没准备？
乐言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问：
“获奖感言要说什么？”
“对这部作品的感想，想对剧组同事说的话，要感谢的人，总之想说的话都可以说。”
乐言眼前一亮，语气欢快的问：
“所有话都可以说？”
电话那边安静了几秒，传来李亦然严肃的声音：
“不许说和感情相关的，你别学我，我上次参加的是媒体自己举办的颁奖典礼，不具有权威性，而且我领过的奖太多了，要感谢的人和想说的话早说干净了，说点别的没人会觉得怎样。这是你第一次参加颁奖典礼，还是国际上非常有名的大奖，必须说和专业相关的，听到没有？”
李亦然太了解乐言了。
听到他那兴奋的声音，李亦然马上猜出乐言想说的是什么。
他想要效仿李亦然去年年底在颁奖典礼上的‘表白’。
但是不可以！
刚火几天就飘了？
乐言悻悻的躺回床上，小声抱怨：
“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李亦然不想和乐言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开玩笑的说：
“最佳新人奖不够，想表白，等你拿到影帝吧。”
李亦然推算乐言拿到影帝至少要三五年后。
那个时候孩子都打酱油了。
乐言肯定也把这事儿忘了。
“你给我等着！”乐言恶狠狠的说。
莫欺少年穷！
两个人又斗了几句嘴，李亦然强制下线，让乐言去准备获奖感言。
乐言一直觉得自己获奖的希望不大，提名名单里的其他演员都比他入行时间长，从影时间长，年纪也比他长。
但李亦然都把‘尊重’搬出来说事了.整个狮城又弥漫在一种‘anythingispossible’的神奇氛围中，也许真有可能？
他平躺在床上，双手抱头看着天花板想：
感情的事儿不能提还有什么是他特别想说和特别想要感谢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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