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后的孟婵。
她要她死!
孟婵看向气红眼的少女,虽是质问,语气却是笃定:
“所以,你故意隐瞒触动阵眼会导致浊气反噬一事,见我无恙,又刻意在众目睽睽之下道出我的所作所为?”
不止如此,轰向十里塘导致众人注意到潜在水底的少女的那道灵光,也是莫玉所为。
“对!”
莫玉答得干脆。
她已知自己今日不得善果,所以毫无顾忌的宣泄心中恶念:“我只恨满池浊气没有将你瞬间吞噬!只恨千百修者没有让你万箭穿心!”
她只以为孟婵是运气好才逃过两劫,却不知背后各有因由。
为何浊气威力不足?
因为孟婵并未拔出清心莲,她只取莲根一截,法阵松动溢出的浊气并不足以致命;
若阵眼彻底破除,魔圣所携魔气越阵而出,一个照面就能让她化为飞灰。
为何修士没有群起讨伐?
转灵阵未破,她先用莲露化漫天浊气,后助同道洗髓,又用伟力重现十里芙蕖。
祸事消弭,又有天宗峰主盖棺定论,何人敢再做质疑?
不知想到了什么,莫玉赤红的双眼突然有了一丝清明,她看向孟婵,表情是心惊胆战的惊骇,声音尖锐的刺耳:
“你是不是早知我是莫玉!”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不可能露出马脚!”
孟婵看着她癫狂,但没有施舍半句解释。
她的确一早便识破莫玉的身份。
她效仿原着中华怜白入信安城,进莫府得丹方,从另一种层面来看,她之经历,也曾是华怜白所经历。
若无意外,原着中,莫玉选择替魂的对象应是华怜白,不过有女主光环在,华怜白自然无事,于是莫玉退而求其次替了莫屏岚的身。
那么现在,莫玉的“退而求其次”会是谁?
不需再多言。
或许,原着中,华怜白也会与同住侯府的甄雉相识,与替魂成功的莫玉同游,再经二人指点摘得清心莲。
此行可能会经历种种危险,但结果已经注定。
所以,孟婵在街道上碰到甄雉并不意外,同样,她毫不扭捏的接受了他同游十里塘的邀请。
在封灵舟上,她毫不避讳,当着不算相熟的沙白恬的面说出自己想要摘莲一事,因为她几乎笃定舟上另两位能够帮助自己促成此事。
这是原着不曾着墨的设定。
她要走原着中华怜白走过的路,取得自己所想之物。
孟婵不是天命之女,清心莲和丹方不会自己掉到她手上来,她必须巧用心计,百想千思。
顺水推舟,此时,舟上人才刚上岸。
莫玉谋局缜密,可抵不过她亦是有心之人。
孟婵的沉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莫玉突然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极为恐怖,她就像一潭静水,一旦陷入其中便无孔不入。
她步步后退,苦涩无限蔓延。
孟婵没了和她叙话的心情,运桃枝脱手而出,利落的穿透莫玉心脏。
想害她命的人,孟婵不会留情。
血染青砖,女子匍匐在地,眼珠转动,却只看到四四方方的院墙和将临黑夜。
莫玉一辈子都想拥有一具强健的身躯肆意天下,可最后,她死在困了自己十八年的小院内。
她看向那位青裙少女,终于明白为何她要带自己再回侯府一趟。
攻心!
她要让自己意识到,无论生死,她注定不能逃离这里。
咳了两口血,莫玉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
甄雉长叹口气,安抚的拍拍孟婵的肩:“表妹,都过去了。”
孟婵朝他翻了个白眼:“没别人,就别表妹表妹的叫了!”
甄雉撇撇嘴,没答话。
一切事了,孟婵曾感慨,莫府就像一个诺大的染缸。
莫鹤表面是治理有方的城主,实则暗地里与魔圣勾结;
莫玉表面温柔如水,实则想替他人之身,害他人之命;
莫屏岚表面嚣张跋扈,心高气傲,实则会因信安城有难而驻足,因怕浊气外泄而耐心指导数十道友共同布阵。
甄雉表面上是侯府走出的多情公子,实则就一顶着他人的名儿,想偷白鹤居中珍贵灵草的盗匪。
孟婵表面上是无端牵扯入对家寻仇而进府的散修一枚,实则她此行专为丹方和清心莲而来。
所有人都戴着一张假面,
就连看似纯真的沙白恬,最后也换上了莫玉的脸。
不过,正如孟婵今日在十里塘上被众人横眉冷对时所言:“因谁而起,因谁而终。”
莫府中事因莫玉意欲替魂而起,在此刻,也因其命陨而终结。
药谷神医口中她十八岁的大劫,终是应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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