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里，少年嘴里叼着跟狗尾巴草正漫无目的的走着，王二婶右手挎着个菜篮左手拿着个大铜锁正往门上扣，竹篮子里一茬一茬的韭菜极绿，只根部沾着星星点点的泥土。
名为铁柱的少年将嘴里的草根一吐，绷着张脸回道：“跟大舅去城里报官了。”
王二婶叹了一声后点点头：“这次你爹在刘府做事腿伤的不轻，你娘年轻的时候又做针线活伤了眼睛，里外都要人照顾，这次要是讨不回点银钱来，日子真没法过了。”
铁柱也不晓得听没听进去，只随意的点点头。
他捏了捏背着的包袱，里面装着这次上山采回来的几株草药，虽然不算名贵，但至少能去药馆再为他爹抓几副药。
只要撑到刘府赔来的银钱，他的爹就有救了。
少年是这样认为的。
布鞋在黄土路上踩过踏起一层薄灰，草屋里尽是刺鼻的草药味。
铁柱隔得老远都能听到屋里时断时续的咳嗽声，他的心沉了沉，推开屋门的时候几乎是屏着一口气，直到看见床榻上男人苍白的脸才缓缓吐出来。
他将背上的包袱卸下，倒了碗炉子上煨着的药，还没递出去正靠在床头箱柜上的男人就摆了摆手，一口气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粗哑：
“早上才喝过，喝的这么勤作甚，”
他捶了捶毫无知觉的腿，沧桑面颊更显苍白：“反正也好不了。”
铁柱固执的将盛药的碗塞到男人手里：“会好的，”
他垂着眼睫，看不清眸中神色：“等娘要了钱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断裂的窗柩中吹入浸着春寒气息的冷风，男人的脸色一时间更显灰败。
他端着碗的手控制不住的打颤，目光虚虚落到一处，似呓语般喃喃着：“会好的，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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