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个竟然还在?”可刚刚上树时都没有听到铃声响起,想来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坏了吧。
朝朝没有起身去查看,她现在头晕得有些厉害。将团成团的披帛垫在脑袋边,朝朝就这么靠着树干打起盹来。
过了一会儿,从半阖的屋门后面走出了一个锦袍少年。少年手里拿着一枚与枝头一模一样的铜铃。
苻宗从自己曾经住过的屋子里走出来,像小时候那样坐在廊檐下的台阶上,手托着腮,看向天空。
外面越是热闹,他就越感寂寞。每当这个时候,他最怀念的就是曾经在冷宫中与阿姐待在一起的辰光。
三年了,时间有点长,又好像一切只发生在昨日。
阿姐留给自己的只有这一对铜铃了。
踽踽独行的岁月里,他只有靠着冷宫中美好的时光来温暖自己冰冷的心。
阿姐已经离开三年多了,他害怕过不了多久就要不记得阿姐长什么样子了。
树上的朝朝一觉转醒,搭在树外的双腿晃了晃,保持同一个姿势根本睡不了多久,全身就僵住了。
朝朝一动,就被檐下的苻宗发现了。
葱葱的绿色里一抹水绿色的身影隐匿其中,轻易不被发现。苻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抹身影不敢动弹。重重华衫很好得掩饰了他僵直脊背暴露出的紧张与警惕。
朝朝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正好就与不远处的苻宗四目相对了。
“哟,小孩,你怎么还在这里呀!”
苻宗身体一僵,手里的铜铃掉落在地,咕噜噜滚出去一圈,发出一串清脆的零零声。
当初阿姐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样,喊他小孩。
是阿姐回来了么?
朝朝被铜铃的脆响砸得一秒回神,不用猜她都能知道蹲坐在台阶上的就是苻宗了,这小子三年来几乎没怎么变。
她连脸上的笑都来不及收,一个旋身踏着树枝就翻出墙外,逃之夭夭了。
苻宗第一时间追出院外,哪里还有朝朝的影子。
他又回了院子里,快步走到树下,捡起因为逃得匆忙而被主人无情落下的黛青色披帛。
披帛在少年手里被仔细摸索,是外藩进宫的天蚕云丝,宫里都没有几匹,能用得上这个的肯定出自世族大家。
会是谁家不长眼的想要借阿姐的事情往自己身边送女子?
不对,他和阿姐的相遇,甚至连纪皇后都不清楚。纪皇后一死,就更没人知晓了。从始至终喜欢叫他小孩只有他的阿姐。
那么,刚刚那人就是阿姐本人了。
一阵狂喜从脚底往上乱窜,血液在体内快速流动,红了少年的眸,热了少年的脸。
他的阿姐没有死,她还活着。
可是阿姐为什么看到自己就逃走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未找过自己?
少年热血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回身捡起地上的铜铃。一手握着没有温度的坚硬铃铛,一手握着带有桂花香的细腻柔软披帛,少年缓缓走出了毫无人气的冷宫。
他怎么忘了,纪家能在他们住在冷宫时送来衣服食物消息,甚至是毒药;那盛王府呢,也有能力借一场大火将阿姐救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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