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梁焘喊了声“快请”,整整衣冠连忙迎出二门之外。一来是上官之子,二来他那个身份.....啧啧,梁焘属实不敢托大。
二人见面柳翀首先深施一礼:“见过梁世叔。”
梁焘不敢生受这一礼,忙侧身避过,又回了一礼:“大公子安好。今日怎有兴致来我这里一叙?”
柳翀笑道:“实不相瞒,有事麻烦世叔。”说完从袖中取出柳明诚的条子递了过去。
梁焘接过看了看,微微一笑:“这等小事,哪还至于惊动柳别驾,大公子差人过来说一声就是了。”言罢唤过身边的属官,把条子递了过去,“你速去办妥。”属官应承一声,带着何师傅自去提货。
梁焘将柳翀请至客厅奉茶,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起来。其实,柳翀跟梁焘也谈不上多熟,你跟你同学的家长能有什么可聊的呢?而梁焘因着柳翀尴尬的身份,也拿不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俩人说了几句“好茶呀”、“天气不错”之类的,就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了。
好在柳翀看见梁焘桌上有本书,随手拿过来翻了翻,梁焘借机就把话题引到了读书上:“听犬子说,大公子不在家塾读书了?”
“嗯,家塾教授的学问于我无用,浪费时间而已,想自己读点别的。”
怕不是避嫌保身吧,梁焘暗自思忖:“那现在读些什么呢?”
“最近在家读《渊律》。”
“哦?大公子对律法感兴趣?”
“算是有点兴趣吧!”
“学习律法不能只读《渊律》,官府判案所援引依据者除了律之外,还有令、格、式,此外礼法、先例也在其中,而这些都是《渊律》所不载的,不妨多学学判例,或许有所启迪。”
“世叔所言极是,小侄受教了,今后少不得要向世叔多多请教。”
“诶......不敢不敢,柳别驾便是此中高手,大公子家学渊源,何需舍近求远呢?”
话音未落,县衙属官进来回话,说事已办妥。
官二代办事就是方便!
既已办妥,柳翀也就起身告辞了,梁焘也不挽留,亲自送至门外。
离开县衙,先把何师傅和铁锭送回铁匠铺,柳翀看时间还早,就带着韩炎等在街上逛了逛。
“哪条街上有书铺啊?”柳翀问韩炎。
韩炎以为柳翀要买书,忙答道:“兴孝街有几家。”
“兴孝街有点远,离咱家近的有吗?”
韩炎想了想:“倒是有一家,但是经营不善,书也不多,没什么人去。”
“走,去看看。”
不多时,马车就停在了同益街“心芳书铺”门口。望着这颇有些脂粉气的店名,柳翀一时间还以为店主会是名女子,可进得店去,却只有一名年近半百的老者在柜台后摇头晃脑地读书。
见有客上门,老者只抬了一下头道:“读书自便,买书自取。”
“随便看看。”柳翀打量着店铺,四处逛了逛,随手拿起几本翻了翻,发现都是些教做科举文章的,什么《四书新义》、《五经集注》、《文规示范》、《古今源流至论》、《渊义选集》等等,且都有些落伍了,就拿《渊义选集》来说吧,竟然是泰定年间的版本,至今都二十多年了,早过时了。
“公子这般年纪还是以精读《四书》、《五经》为要,如《文规示范》之类总要等经义贯通之后方能学习。”那老者见柳翀一身文生打扮,又看的专注,只道他是某个书院的学子,便站起来好心提醒了一句。
“老丈既对这些书如此熟悉,想必也是有功名在身吧?”柳翀笑问。
这句话戳中了老者的伤心处:“唉!说来惭愧,老朽二十几岁便考中了生员,之后苦读半生也未能再进一步!”老者摇摇头,遗憾不已。
“敢问老丈如何称呼?”
“小老儿姓于,名心芳,表字萼涵。不知公子府上是?”
原来书铺的名字是这么来的呀,呵呵。柳翀心中暗笑,面上不显:“原来是于公,幸会幸会。家父姓柳,住在肇源街。”
“哦哦,原来是柳公子,幸会幸会。”于心芳只是点点头,并没有特别的表示,柳翀微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这老头儿怕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怪不得书铺经营惨淡呢!
但凡关心一点望州城人事掌故之人,都应该知道整个肇源街只有一户人家,家主姓柳,而这家老太太姓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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