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李掌柜,这牛家的煤炭是从你店里买的吗?”
李掌柜哆哆嗦嗦答道:“回相公,此人确实去小人店中订过蜂窝煤和炉子,是店里的伙计去他家送的货,炉子也是伙计给砌的。”
“嗯,‘平原煤炭店’东家是谁?”
“小人没见过东家,小人是连述雇的,那连述自称是平原大长公主门客,这煤炭店真正做主的是谁,小人也不知道。”李掌柜的说的倒是实话,他还真不认识柳翀。
“郦刺史,学生便是‘平原煤炭店’的掌事人,郦刺史有事问学生即可。”柳翀微笑道。
郦仲孚心道,问的就是你!你既主动承认还省得老夫麻烦了!
“柳公子,你既承认是掌事之人,那本官问你,你所售之煤炭燃烧之后是否有毒?”
“确实有毒......”柳翀承认地极为痛快,众人皆是一惊,连郦仲孚都愣住了。
“不过,那只是在极少情况下才会出现的特殊情况。”柳翀一个转折,又开始侃侃而谈:“煤炭本身无毒,一般来说煤炭燃烧的过程也是不产生毒气的,只有在通风不足、炉内燃烧不充分的情况下才会产生毒气,也只有在屋内通风不良的情况下才会使毒气聚集导致中毒。事实上,不仅是煤炭,便是木炭、柴火在此情况下也是可能会毒死人的。而我‘平原煤炭店’在售出煤炭时会给每一位顾客讲解这一点,目的就是防患于未然,防止有人因操作不当而丢了性命。”
说完,柳翀转向堂下的一众煤炭店伙计:“这位牛小哥到店里买煤的时候是谁接待的?又是谁去送的货?”
立时有两名伙计站了出来。
“你二人可有按店里的要求向牛小哥做过风险提示?”
“有的有的,他第一次来店里的时候就跟他说过的,店里也贴着告示,进门就能看到。”
“小人送货的时候也送过他们一张风险提示,砌好了炉子之后也给他们做了示范,做示范的时候又说了一遍,当时这位牛小哥和牛老汉夫妇都在场!”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柳翀点点头转身面对郦仲孚:“郦刺史,您也听见了,在他们买煤之初店里就不止一次提示过他们什么情况下可能会产生毒素以及如何避免,他们愿意买煤,那就意味着愿意承担这份风险。他们如果真是被煤炭的毒气毒死了,那就是他们自己不小心,与我店里何干?如果我开的是铁匠铺,有人从我这里买了把刀,然后不小心用这把刀把自己的脖子抹了,难道也要铁匠赔命不成?”
“大胆!还敢巧言诡辩!”郦仲孚一见形势不妙,这柳翀似有脱罪的可能,顿时也顾不上假装中立了,当即喝到:“是否向牛家提示过风险,这不过是你家伙计一面之词,焉知不是你们为了推诿责任而当堂扯谎?而且,就算是店里贴了提示,但你又怎知那牛小三一定识字、看得懂上面的提示?”
牛小三本来听完柳翀的话有些丧气,以为自己这官司要输了,哪知刺史相公竟似在帮自己说话,顿时又来了精神,点头附和起来:“对对对,小人不识字的!”
“谁说我店里的告示是用字写的呀?”柳翀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一页纸来,示意旁边衙役呈给郦仲孚,“‘平原煤炭店’所有风险提示都是统一印制的,用的是绘画的方式而非文字,之所以这样做就是考虑到许多人不识字,而画则是人人都看得懂的!”
郦刺史接过画页一看,果如柳翀所言,心中顿时恼怒不已,自己大费周章把人弄来,难道就因为对方这三言两语就这么轻易放他走吗?
他满腹不甘心,想了想又问出一句:“那也不能证明你这风险提示确实送给过牛家!至于你店里贴的提示,焉知不是事发后才贴上的呢?”
他以为这个问题柳翀无法自证,却不知柳翀正等着这个问题呢!
柳翀微微一笑:“这好办!学生想请郦刺史换个地方审案,不如就移步牛家,现场搜证如何?”
其实柳翀也不知道在牛家能否找到那页风险提示,但他不在乎找不找得到,因为重点不在这里,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将郦仲孚诳去牛家重查现场而已。
果然郦仲孚没有意识到柳翀的真实意图,他想的是,去现场也好,就算真找到了,让手下悄悄藏起来或毁去,到时候看你还说什么!
牛小三更不怕了,因为那页纸早被他引火烧掉了,还找个鬼呀!
于是,郦仲孚当即命人准备仪仗,鸣锣开道,带领衙役三班及相关众人浩浩荡荡来到牛家,周围街坊四邻不知发生了什么,顿时围了一大圈人挤在门口、墙头看热闹。
郦仲孚有心要展示自己如何不畏强权、秉公断案,倒也没有阻止百姓围观,反而示意衙役不必驱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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