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摆弄着一个九连环。
“他说假话一定是想隐藏什么。”
“是啊,可他想隐藏什么呢?他给这批粮食编了一个假的来历,这样就隐藏了真正的来历,对,这批粮的真正来历!东观,去查查!”
“是!”
柳明诚?嗯,还真是个好对手呀!一抹浅笑浮上了男子的面庞。
其实,此时心中警铃大作的还有一人,便是杜延年。
杜含回京之后便将在望州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杜延年,杜含年轻,经验不足,只觉得望州赈灾之事有条不紊,对柳明诚还颇为佩服,告知父亲的本意也是为了缓解父亲对榆东路流民情况的担忧。但杜延年身居宰辅多年,心中自然是有一本账的,从儿子的讲述中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望州仓存数量不对!
望州常平仓仓存至多不超过二万石,但是十万流民就算每人每日只消耗半斤粮,那么也至多能维持一个多月就会消耗殆尽,就算有交州仓的一万石作为补充也根本维持不到秋收,既然如此,柳明诚哪来的信心招兵、募工?更何况一旦真的开始以工代赈,那就不能只供给稀粥,干粮总是要有的,那么每人每日所需就至少要一斤粮。他拿什么养这些人?
柳明诚不是莽撞之人,他敢这样做就一定是有把握的,这说明他手中的存粮至少在十万石以上,或者说他自信有能力筹到十万石粮!可他哪来的自信和渠道呢?
怪不得那日看到柳明诚招兵、募工的奏章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原来不对之处便在这里!自己当时也是被缺粮一事搞得晕头转向,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
想到此处,他即刻招来心腹吩咐几句,数日后便得到了望州传回来的消息:望州之粮疑似从东吴走私而来,而直接主导走私一事的正是那位大公子柳翀!
杜延年大喜过望,正愁抓不住这爷儿俩的把柄呢,如今正好送上门来。柳明诚啊柳明诚,私通敌国,你这可是自寻死路!
他当即将此事写成奏章,便欲进宫面圣,走出房门却见杜心悦正坐在院中暗自垂泪。他心中一揪,便赶紧凑了过去:“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谁欺负我,”杜心悦将手中的一页纸递给了杜延年,正是她从柳翀的信中抄录的《流民歌》,“父亲,女儿偶然得了这一首诗,读之心酸,故而落泪。”
杜延年将纸接过读了一遍,心中恻然。
“父亲,虽说您与那位柳德甫不和,可听哥哥所言,他此次赈灾有方,活人无数。在女儿看来,就凭这一点,他就与父亲一般,都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杜延年看着爱女的殷殷目光,心中翻江倒海、五味杂陈,柳德甫在想尽办法赈灾,自己却在借机排除异己,这般行径还当得起女儿口中的“大丈夫”一称吗?这些年跟柳德甫作对几乎成了习惯,竟有些忘记了当初是因为什么跟他闹翻的?
他默默踱回房间,将适才写好的奏章撕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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