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客气。杨府尹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见教啊?”宾主落座,罗汝芳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让小厮奉茶。
“呃......这个嘛......实在有些难于启齿......”杨康侯一脸羞臊,低头搓着手。
“杨府尹不必为难,有事但讲无妨。”罗汝芳的态度好的出奇,这让杨康侯多少有些心安了。
“实不相瞒,下官此来一是向前辈请罪,二是......有事相求。”
“杨府尹此言何意啊?何来请罪一说,又有何事是老朽能帮得上忙的呢?”罗汝芳看上去大惑不解。
“这个......是这么回事。”杨康侯将自己是如何在梁颢的引导下怀疑上罗汝芳以及派人跟踪罗汝芳、桑玉奴一事和盘托出,并特别强调这都是梁颢的主使,自己只是一不小心被梁颢利用了而已。
梁颢?
罗汝芳心中砰砰直跳,拢在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甚至连脸上的肌肉都开始抖动,他连忙吞了口唾沫,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原来如此!
罗汝芳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挤出几分笑容道:“哦,那既然已知是误会一场,此事便过去了,杨府尹不必介怀。”
“前辈大人大量,下官感佩之至!只是,此事怕是让杜相误会了......”杨康侯又现出为难的神情。
“杜相?此事与他何干哪?”
“我......我也跟踪了杜府的小丫鬟,此事怕是被杜相发现了端倪,他设计将跟踪之人引了出来。如今他怕是认定我意图对他不轨了,可我真是冤枉啊!”杨康侯悔不当初,如今满腹委屈无处可诉。
“哦,这样啊。可此事老朽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我早就听闻前辈与杜相私交甚厚,恳请前辈为我在杜相面前美言几句,以消灾弥。”杨康侯急切道。
“这个......”这下轮到罗汝芳为难了。
杨康侯以为他不愿帮忙,一撩袍服跪在了罗汝芳面前哀求道:“前辈救我呀!”
罗汝芳被他唬了一跳,忙起身将他扶起:“杨府尹不可如此,老夫哪里承受得起呀!杨府尹且坐,听我一言。如你所知,当年杜相与宁远侯在会试之前,我确实于策论一道给过他二人一些意见,也因此他二人视我为‘半师半兄’。可问题是,后来因着宁远侯的缘故,我与他便逐渐疏远了,如今在他心目中老朽是敌非友,若我贸然去找他,只怕会适得其反。因此,此事老朽实在是帮不上忙了!”
“啊?那可如何是好?”杨康侯绝望了。
“杨府尹莫急,老朽倒觉得此事没有那么严重。案子未破,大不了丢官罢职,不至于丢了性命;杜相厌了你,躲开就是了。离开京城,躲个清静,过得几年此事过去了,未必没有机会再回来!”
“您是说——外放?”
本朝风俗是视京官为贵,外官为贱。京官外放,哪怕是品级不变或略有提升,也都被认为是贬官,因此几乎无人愿意外放为官,是以杨康侯之前根本没往这上头想。
但如今想来,如果能用外放解开眼前的困局,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杨康侯豁然开朗:“前辈这主意甚妙,我这就回去写奏章自请外放!”
罗汝芳笑着点点头:“岐国公在吏部有些朋友,是否需要他帮你寻个好差事呀?”
“当然当然,有劳前辈在岐国公面前替我美言了!”
“一定一定!”
送走杨康侯,罗汝芳神色逐渐严肃。往事一幕幕浮现心头,悲愤之情,刺心切骨。
梁颢,不着急,这笔账得慢慢算呢!
次日,杨康侯上表请求外放,承平帝也不怎么待见他,当即准允。
很快,吏部下了任命:杨康侯外放京东路诸州水陆转运使,国子监祭酒林正夫署理京兆府尹,国子监司业李绛升任国子监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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