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裴元修两辈子的阅历,说起打仗时路过各地的风土人情,所闻所见,自是朗朗道来。珑玥听得投趣,便又与他亲近了几分。已不似当初的客套,言谈举止已如待朋友一般。这令裴元修已是十分的满足,虽还未达到他的预想,却也算踏出了第一步。
他们这厢玩得高兴,却不知宁平大公主因着张小侯爷之事已遭了顺启帝的训斥。
那日宁平大公主一个冲动之下,领着墨宝斋的几人便进宫求见了顺启帝。
张口怒陈:“明家仗势欺人,一言不合便将官家子弟私押起来,如今生未见人死未见尸。分明是欲要私设公堂、草菅人命!”
顺启帝闻听,只眉头紧蹙,沉声问道:“何为仗势欺人、私设公堂、草菅人命?你可知此事因何而起?”
“儿臣有证人在!”宁平大公主说得义正言辞。
“未得传召私带外男入宫?这自小的规矩你都学到哪里去了?”而后对吉安怒道:“将那几人各打五廷杖轰出宫去!”
“遵旨!”吉安得了命下去,却也于心中暗道:这便是神仙打架小鬼儿遭殃,可怜这墨宝轩几人,真真是无妄之灾。要说这吉安,也是有善念之人,心中也明白皇上爷打这几人的板子也是给大公主看,便命执杖的太监,高抬板,轻下落,莫施重手。而后又给了几人两盒上好的金疮药,才将他们打发出宫。
不细说吉安这里如何行事,只道勤政殿中的父女二人。
顺启帝怒斥宁平:“你不明前因便来殿前寻事,如此行事越来越不像样!你可这此事因何而起?可问清那张家幼子对何人出言不逊?又问清楚是何人出手处置?”
“这……”宁平大公主被自家皇帝爹问了个哑口无言。
顺启帝却也不给她多言之机,甩袖道:“你脑中还是一笔糊涂账便要闹到我这殿前,是何道理?还不退下,查得清楚明白了再做道理!”
“父皇……”
“还不退下!”顺启帝俯身看奏折,不欲再言。
而大公主则被训了个灰头土脸出了宫,回转家去。再细一查之,方才晓得自己一时冲动,莽撞了,却也对珑玥更恨了几分。若非这个 ...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所谓妹妹,她也不至如此。
待珑玥兄妹几人玩得尽兴了,回转宫中。
英王李隆佐便被顺启帝召进了御书房。
“那抚宁侯张家的幼子,你如何处置了?”
抚宁侯张家?李隆佐略思索方想起,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出言有辱自家宝贝妹妹的纨绔。
“儿臣命人将他丢去南山了。”
李隆佐恭敬回禀。
“南山?”顺启帝闻言略顿片刻便大笑起来。
那南山乃是专为皇家烧炭之地。顺启帝本已为依这五儿子的性子,少说要打五十板子,再扔进地牢之中数耗子。谁知竟然……
顺启帝笑问道:“你这小子如何变了脾性?”不过,这个处置甚好,那抚宁侯张家虽已有败落之相,却也安分。他家的小儿子素来有纨绔之名,也曾当街抢男霸女,然,张老侯爷却是个好,每每这人抢进了府中皆好吃好喝的招待了,再给些银子放出来。倒也没让那纨绔闹出过人命。坊间还曾有过笑话,谁家若是揭不开锅了,如有那漂亮儿女,到张小侯爷面前晃上一晃,再进了府中走上一圈,一家子一年的嚼顾便不愁了。
且,这张家毕竟与皇家也算得上儿女亲家,真叫儿子五十杀威棒打下去,没准那纨绔就一命呜呼了,反而不妙。
如今这处置却是极好的。
却听李隆佐道:“这是九儿的主意,她说对于如此纨绔,与其打骂倒不如丢到贫困之地,让他吃些真正的苦头,好让他晓得雪是白的,炭是黑的。”说罢,憨笑一声再道:“于是,儿臣便将他丢去山南烧炭了。”
顺启帝听闻笑骂:“这个猴儿!”莞尔,又道:“既送去了便让他多待些时候,也知道知道那个……九儿如何说的?嗯……雪是白的,炭是黑的可对?哈哈哈哈……”
“儿臣遵旨!”
如此这般,那张家金尊玉贵的小侯爷便于南山之中过上了伐薪烧炭,苦无边的日子。
裴元修在庄子上与珑玥相处了几日,心情极佳。回了扁担斜街的小院子里,谋划起前程来也舒畅无比。
自宫中与北疆传出的消息,皇上在几月前派去接管北疆的封疆大吏,如今还在做无用功,被那些叛军余孽与地头蛇压得焦头烂额,难以喘息。裴元修思量着要不要让巴山与德朗也动上一动,添上把柴?
忽闻有小黄门来传旨,宣他明日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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