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然见里面如此热闹,用手拽了拽沈懿欢的衣袖,沈懿欢秒懂她的意思,客气的对着段老伯道:“那就多谢老伯的盛情邀请,我们就打扰了。”
段老伯伸出手做了请的姿势,二人微笑对他点了点头走进了院子。院落很大,同时摆了六桌酒席,有些人已经开始吃喝,沈懿欢被陌生好客的村民拉到酒桌上,林相然则趁机好奇的走到贴着囍字的侧屋内。
与外面的喧闹相比,这喜房内异常安静。放眼望去,盖头早被揭开只见脸庞稚嫩左不过十三岁的女子静静的坐在大炕上。炕的后面有几床颜色鲜艳的大红大绿的被褥整齐的靠墙码放。
那名女子见身穿绫罗绸缎的女子前来,猜到她定是朱门绣户的小姐,心中不禁酸楚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林相然见她落泪急忙上前,坐在炕沿前从袖口递给她一方丝帕。她接过丝帕,轻声抽泣问道:“这位姐姐,你的身着怕不是我们村的人吧。”
林相然点了点头,低声答道:“是。妹妹,这大喜日子为何哭了?”
那名女子擦好眼泪轻声诉说着:“姐姐哪知道我们穷苦人家的女儿。我爹娘是邻村的农民,祖辈靠种地而生。家里有众多姐妹兄弟,一年收成也就那么多,我爹实在养不起我们,只能到十一二岁就开始给女儿说亲。我去年是爹用一袋面粉一袋精米还有二两纹银定下来的,也就是这段家。我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林相然听后大为震惊,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米面,二两银子都可以迎娶一名年少的女子,这个女子以后要辛苦的伺候全家,还要为夫家生儿育女。
“姐姐,门外那桌同样身穿华丽衣衫的男子是你的相公吗?”那名女子望向窗外询问道。
林相然看了眼在酒席喝着正欢的沈懿欢,低声答道:“是,可我们还未成亲。”
女子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姐姐,看你的年岁应该早就成婚了。那位公子看起来仪表堂堂的,姐姐切莫迟疑不决。”
林相然淡淡一笑看着眼前被村落观念腐蚀思想的女子,轻声解释道:“妹妹是这样的,如我这样的女儿家里还是可以多养多年,然后找个门当户对的男子成亲。虽和你们农家一样要父母做主,可我们不但要父母之命更要有媒妁之言,还要三书六聘迎娶,规矩一样都不会少。”
那女子听的入了迷,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求娶如此复杂。不是米面能解决的事情,她心里大为震惊后又平静下来:“真好,下辈子我也要投胎到好人家里面去。我也要我未来的相公为我三书六聘。”
林相然心里泛起一阵苦楚,她无力救她出火坑,她没有资格。
外面的鞭炮齐鸣,院落的人越来越多。沈懿欢离开酒席到处张望寻找林相然,林相然在窗口看着他有些焦急的样子,拉了拉女子的手叮嘱道:“妹妹,我该走了!你要好好保重!”
那名女子只是露齿笑着,轻声细语道:“姐姐,下次来我们村落记得来看看我。”
林相然微微点了点头,轻轻扬唇一笑,转身离开了喜房。
来到院子,沈懿欢趁着人流涌动吃流水席的间隙,准备离开院落。林相然则拉住了他,从他腰间荷包处拿出他身上所有的散碎银子递了过去,执事的大伯见二人出手阔绰,低头准备写二人的名字,抬头却看见二人早已离开的背影。
待走远后沈懿欢看一言不发的林相然,轻声问道:“你刚去了哪里?”
“去见了新娘。她的命,她的一辈子在这一刻注定都是苦的。”林相然有感而发,感叹他人的命运。也是感叹自己的过往人生。
沈懿欢淡淡一笑开导着:“鬼挑弱者上身,佛挑善人受苦,这世间本无公平。一个人一个命,那位姑娘从出生命就定了。所以你也无需怜惜,我方在席间见到了新郎,他人还不错。相信那名姑娘也会得她夫婿疼惜。”
林相然被他这么一说,心里慰藉许多,脸上总算愁容消失,继续随着沈懿欢向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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