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在这场天灾人祸相叠加所造就的苦难中,有多少无辜的百姓丧命。
在庞大的人口基数下,在无法跨越的阶级壁垒所铸就的鄙视链中,普通人的死,成为了这个时代中最微不足道的渺小尘埃。
没有人会记得他们,没有人会缅怀他们。
直到这个触目惊心的死亡数字,变做攻击政敌的筹码,他们被写进奏章,被在朝堂反复提及,仅仅作为一个冰冷而具有巨大杀伤力的政治武器。
那是他们仅存于世的唯一价值。
白玉京的奏章被送进了燕京,没人知道奏章上写了什么,只从宫中传出消息,一向以宽厚仁慈着称的昭仁帝,摔了两个茶盏,罕见地斥责了身边随侍的宫人,就连最受宠爱的贵妃秦络绯,都被拒之门外。
今日朝上,气氛明显的分外凝重,惯常的闲聊环节被取消,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注定会到来的雷霆之怒。
昭仁帝进入垂拱殿,端坐于金台御幄之中,垂下的冕旒遮住了他的神色,令人窥不破半分端倪。
天家威仪,最是难测。
“平身吧,”昭仁帝淡淡开口,难辨喜怒,“吏部尚书蒋墨钧何在?”
蒋墨钧手执笏板出列,垂眸道:“臣在。”
尽管半垂着头,但他仍然能感受到昭仁帝如有实质的目光停驻在他身上,似要剖开他的胸膛,看看他究竟有几分忠君爱国。
昭仁帝迟迟不曾开口,紧张混杂着畏惧,在难捱的沉默中发酵,钩织出细密的蛛网,紧紧地缠绕住大殿中每一名官员的心脏。
蛛丝的另一端,握在手掌生杀大权的昭仁帝手中。
“朕问你,吏部考功司对官员的考核标准是什么?”
“回陛下,吏部对官员的考核以四善、二十七最为标准,四善评德,二十七最量才。”
“何为四善?”
“德义有闻、清慎明着、公平可称、恪勤匪懈。”
“德、清、公、勤,朕问你,这四个字里,荆州刺史方文卓可有做到任何一点?”
“臣……臣……”蒋墨钧嗫嚅半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那些冠冕堂皇的溢美之词,现下他一句也说不出口。
“答不上来?那朕替你答,一个贪墨灾银、勾结山匪、买凶杀人、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到了你吏部嘴中,却成为了勤政爱民、劳苦功高的能臣良将,好一个荆州刺史,好一个吏部!”
“陛下息怒。”
众臣乌泱泱跪了一地,唯独靖安侯贺夔,鹤立鸡群般突兀地杵在那儿,面不改色,一动不动。
不知又要折腾什么幺蛾子。
昭仁帝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靖安侯,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贺夔咧了咧嘴角,露出两排大白牙,一本正经道:“回陛下,臣早就看那方文卓不是个好鸟,去年这时候,臣还上折子参过他呢。”
“你的意思,是说朕误信谗言、不听诫告?”
“臣绝无此意,”贺夔长揖到底,略显夸张地扬声道,“陛下圣聪明断,何错之有?都是那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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