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地说着冰冷无情的话,史烬居然也点头附和,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他心中泛起一些抵触厌恶之情,自己虽然也不是什么善人,却也做不到如此冷血,随意去伤害一个无辜之人。
不过想到史烬原本的杀手身份,他也就理解了,但是理解不代表认同。
何肆看着地上不见头颅的枣红大马,这是他的坐骑,今天第一次骑马,相处了半天。
虽然没什么感情,却也难免兔死狐悲。
何肆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道:“既然这软筋散的毒是淬在刀网上的,那两匹大马应该也是中毒了吧,不如那它们试试?”
何肆此举虽然也不人道,却是比直接用活人试毒要好上百倍。
樊艳摇摇头,解释道:“这软筋散只对武人有奇效,对凡人而言就算中毒了,也就是小病一场,断去习武之根而已,对于这些善力的驮物畜生,自然是无用的。”
樊艳这条命算是何肆救下的,故而对其态度大有转变,十分柔和。
加之自己身中软筋散之毒,气机全无。
此刻也是显出些许柔弱来,对于救命恩人的何肆,颇有些亲近依附之意。
她还不知何肆对她漠视人命的态度已经心生嫌隙。
孙素灵只觉得血腥之味冲鼻,强忍着不适说道:“你们别侃了,快先离开这里吧,一股子血腥味,受不了了,我又要吐了。”
听到孙素灵发话了,几人也就不再言语,史烬背上巨剑,跑去牵马。
他的状态要比樊艳好上许多,他只是无法动用气机,自身的体魄依旧是能达到六品门槛的,不像樊艳,是靠着内练心法和气机辅助,才有达到的六品境界。
史烬牵回两头伤马,马儿皮糙肉厚,没有被刀网刺伤多深。
史烬翻身上马,看樊艳这样子估计是不能再骑马了。
倒不是她多虚弱,只是老话说由奢入俭难,从气机充盈的六品体魄打回凡人女子的躯体,这不是常人能够快速适应的。
张养怡见状直接上马,把马车留给了樊艳,她会驾车。
何肆也是上了马车。
一行五人再次出发。
天黑之时,一行来到了贤长县的最北边,按照舆图标记,此地离县城不过四十里。
夜行不便,恰好遇到一处山塘,樊艳提议就地扎营,打算明早入城。
张养怡升起一堆篝火。
之前遇袭时,在旅舍打包的羊肉都散在了地上,不少沾了血,他没有捡,所以现在也就没东西吃。
何肆取出馅饼,分他一些。
孙素灵满脑子都是断臂残肢血腥景象,车马劳顿,车厢逼仄,她一路颠簸,居然与何肆白天一样,吐了出来。
此刻正抱着双腿,坐在一对枯叶子上,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樊艳与史烬体味着凡人身体的虚脱无力,也是没有胃口。
也就何肆和张养怡大口吃着馅饼,五人之中这两人格格不入。
樊艳坐在何肆身边,轻声问道:“小弟弟,你常杀人?”
何肆摇摇头,如实道:“今天第一次。”
樊艳不禁侧目,如果何肆此言属实,那他确是个做杀手的料子。
“那你不觉得恶心反胃吗?”
何肆依旧摇头:“不觉得,死人而已,我见多了,而且我爹常杀人。”
他这不是假话,除了见父亲何三水杀人,他家那一条墩叙巷可谓是刽子手扎堆,每年逢秋,日日都有出红差的。
何肆作为小刽子手,起初是被父亲强行带去观刑的,后来也就见怪不怪了,甚至还会对那些刽子手的手艺评头论足。
反正在他的眼光下,这些刽子手杀人虽然都是一刀或者几刀的事情,但都不如自己父亲来得利落,虽然说不出有什么不同,但就是觉得他们都比不上父亲的手艺。
樊艳好奇问道:“你爹是做什么的?”
对于初次相识的两人,这个问题其实有些越界了。
何肆却并不隐瞒,直言道:“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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