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没好气道:“走呗,还要我十八相送啊?”
《十八相送》是越剧经典选段,何肆是北人,没看过,故而并未听懂老者的调侃。
他果真走了,毫无戒备,佩刀离去。
何肆不知为何心情大好。
这便是底气源于实力吗?
难怪李大人一直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
自己和他同行一路,暂且还没到达他的境界,倒是性子与他越来越趋同了。
朱昂缓缓走下甲板,看向老者。
他一脸不可置信,问道:“沈老,连您都不是对手?”
沈长吁不觉丢人,只道:“这后生,了不得啊。”
“什么境界,莫非入了五品?”
沈长吁摇摇头,如实道:“未入品。”
“啊?未入品?”朱昂不禁用上质疑的目光看向沈长吁,这就是自己身边百金出手一次的五品小宗师?怎的连个未入品都摆不平?
沈长吁看出他眼神中的轻视与质疑,艴然不悦道:“叫你家四品的朱老爷子来试试看,此子水陆行空,天魔外道,有大古怪,不可以常理度之,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朱昂点了点头,倒也洒然,“算了,明天再说……听说五楼在选花魁,沈老,要一起看看去不?”
“你去吧,人生这一辈子,行房事的次数是有限的,我年轻时候玩够了,老了就不想玩了。”
朱昂腹诽道,“可不就是不行了呗。”
……
何肆一人独行,与无人夜里,不使唤气机,手持舌锋,一路肆刀。
从《斫伐剩技》第一式野夫借刀开始,一路施展,走刀不断。
此时的他只能在不调用气机的前提下将十八式停刀式连贯。
只是对常人来说影响不算大的断趾,对他走刀却是影响甚深。
何肆脑中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无非是双脚受力不匀了。
若是狠下心再斩掉自己右脚一根小趾,是不是就能恢复对称、保持平衡了?
何肆当即摇头,散去这个可怕的念头,他还不是这等为了武道自残身体的武痴。
何肆琢磨着,若是将这《斫伐剩技》中的每一刀都配上天马行空、行气迥异的气机路数,自己能出几刀?
估计就是鼠有鼠路,蛇有蛇道,难以圆融。
若想一气强行施展,先不说气机之绵长尚无法支持,只谈行气精要,也不是他现在能洞悉的。
不说伤人,势必先伤及内腑经脉。
可惜了阿平曾言:《斫伐剩技》,九刀杀力斗。十刀杀偏长。十二刀杀守法。十六刀后,精熟犹如鸡豚。十八刀之后,其上无人。
何肆一番思忖,若是不计后果,强行用上气机接续,现在的自己应该勉强能施展十一刀。
他脑海中忽然就冒出“续脉经”三个字。
透骨图、阴血录、续脉经。
有传言这三者大成,便能只抵三品精熟境界。
自己需要续脉经修复双眼经脉,说不定也可以凭借续脉经来解决施展斫伐剩技的后遗症。
何肆更加坚定,等自己回到京城之后,一定要去摩柯洞中寻找这门功法。
旋即他又是摇头,想这么多做什么?本就打算今夜睡个好觉的。
回去,睡觉去,睡他个一枕日红,日上三竿。
何肆脸上不自觉地泛起笑意。
少年师刀,肆意仗刀。
一身皂衣,溶于夜色。
何肆像个疯子一样肆意奔跑,不断走刀,一瘸一拐。
五月十三的夜色晦暗,少年江南肆刀行。
京畿道天奉府皇宫之中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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