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才认清自己的这个“敌人”,明明才不过半月多时间,他为何能变成现在这样?
那一边的无首龙躯也慢慢停止挣扎,水精托举着龙首龙身,慢慢合而为一。
白龙终究只是元气大伤,它心存退意。
损失一番血肉,对它而言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这些血肉不存于世,自然可以花上时间蕴养回来,关键是它的血肉如今成为他人血食,好似一体之物细心离德,反目成仇,这才是最大的忌讳。
它萌生退意,此刻关外还有一条黑龙等着它去交媾,它不能再折损血肉了。
白龙不是顷刻间断口愈合,而是以水精作为针线,好似遇到了一位手段极其高明的二皮匠,将身首缝合在一起。
何肆只凭本能,像个茹毛饮血的野兽,尚处于一道盛宴狂欢之中,恍若未觉。
白龙操纵水精,将何肆禁锢其中,一个翻身,神龙摆尾,将凝固水精之中的何肆击飞出江面。
一块大如屋舍的坚冰跃出水面,好似一块禁锢着死物的鲜红剔透的琥珀。
白龙隐匿,顺水而去,末路之难,神愁鬼哭。
千里之外的屈正面色苍白,他虽是一入四品便至巅峰,离三品也只差升堂入室而已。但无奈所隔太远,鞭长莫及,虽然有心,却是隔屋撺椽。
他未能像传授李郁一样抚顶授受,借刀一事便是无米之炊,无根之水。
此刻那股藕断丝连的微薄牵连,也已禁绝。
何肆已然失了护持,白龙若是再敢反扑一下,当即便杀何肆如屠狗。
“这叫什么事啊,明明打算杀你的,却是还得先救你。”屈正摇摇头,拍了拍李郁的脑袋,“为师去也。”
屈正头也不回的离开,佩木刀而去,一路南下,此行只为清理门户,拨乱反正。
宝船之上,杨宝丹看着何肆被击飞出水面,又是坠落,不待她有所动作,苏文业已经强行提气,踏水而去。
他的师承众多,轻功也是绝妙。用最少的气机维持身形,在江面轻点三次,已经离船三尺,杨宝丹虽然揪心,却也心道,“好俊的蜻蜓三抄水!”
苏星田的功夫越强,救出何肆的机会就越大。
她不知道白龙已经离去,此刻的何肆因为失去血食,腹中红丸趋于平静,已经彻底陷入昏迷。
苏文业三步之后,后继无力,脚下炸雷,凌空一瞬间以轻功提纵术,再续新力,如法炮制。
五次三抄水之后,苏文业已经行至何肆落水之处,他纳气入肺,沉入水中。
片刻之后,一声闷雷轰隆,水中如同老龙汲水,水柱拔地起。
苏文业又是探出水面,再换一气。
水精无主掌控,自己也会慢慢逸散,但苏文业要以气机剑法当时破之,却是需要些本事的。只见他浮浮沉沉三次,接连换了两口气机,最后一次出水,苏文业已经面无人色,再也无法携人踏水而行。
他一手扯着何肆乌发,使其仰面朝天,其余三肢艰难凫水。
杨宝丹早就叫来管事的,管事的虽说也是被刚才江面异相给震慑住心神,却是见如今风平浪静,也是不敢太过得罪杨氏镖局,说马后炮也好,亡羊补牢也好,总之配合得很,希望能将功折罪,落一声好,管事当即下令舵手驱船,撩手抛绳。
苏文业一手拎着昏迷不醒的何肆,一手抓住绳索,被众人合力拖上船去。
他却是将辛苦救出的何肆随手一抛,砸在甲板之上,自己直接转身拉着自家妹子回屋去了。
杨宝丹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定,顾不得周围一众看客,直接趴在何肆身上,号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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