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切入,无非亲自开门迎接而已。
拢共不过三五步路,舌头上打声滚的事情,却能叫小人物感恩戴德。
沈长吁推开房门,里头却是二人,月白色长衫的孙桐,紫袍的朱全生。
沈长吁瞳孔微缩,一门之隔,竟然没有感知到有二人的人呼吸。
朱家老爷子朱全生,也是得了道家踵息小长生的境界,甚至比臭肺魄还未完全化血的何肆要根本正统许多。
朱全生已经年过耄耋了,可谓是天不假年,尸居余气。
朱全生在知天命后便开始转修道法,希望能觅得长生,最后发现“长生徒有慕,苦乏大药资”,最后也不得不承认,“微躯一系念,去道日远而。”
从那时起,朱全生便开始钻研不息则久之法,数息、调息、踵息、胎息,混元息,逐一躬行,如今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苟延残喘罢了。
朱全生曾与沈长吁有过一番长生道上的指点,说是金口玉言、金科玉律也不为过,因为他的道与其截然相反,他还不到知天命的寿数,就开始夭寿,难逃业报。
身为朱门散客,沈长吁自然是有些地位的,朱全生说:“知气盈神附则生,悟气耗神离即死。当知一息尚存,性命还能自主。”
沈长吁一笑置之,活这么久做什么,又不是天下无敌了,五品小宗师,不配如此自珍性命,即便苟延残喘也没有四品守法那等美人迟暮的悲哀,老物可憎,行尸走肉罢了。
五品衰至伪五品,再是连力斗小儿都不是对手,那时候,可不得叹一句,“我怎么还不死?”
何肆的伏矢魄第一次失去了那份敏锐,他的‘眼’中,只有知府孙桐一人。
杨宝丹却是看见了那个紫衣老者,如今是为知县夫人居丧的时候,作为姐夫的孙大人都只穿了素色衣袍,这个老人如何能穿紫衣?
须知寻常人家只能穿皂白之色,便是官宦之家也鲜少能有僭越的,有个词叫官至朱紫,紫色衣袍,岂是常人可以衣着的?
何肆弯腰行礼,孙桐笑着摆手,“不必多礼,文人有安能摧眉折腰的风骨,因为他们腹有诗书,你们武人同样有气机体魄做倚仗,不须拜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一旁的沈长吁也是回过神来,没有去看朱全生,反倒是心道,“这才是三房姑爷该有的钻营啊,王翀是到底差逊了些……”
何肆没有细想孙桐是否是真心实意,真就直起了腰板。
孙桐问道:“这才刚到第三日,这么急着离开啊?”
何肆不答反问道:“不知孙大人查案可有眉目了?”
杨宝丹觉得何肆此举未免有些胆大妄为了,倒不是说他自视武人仪态,见官不跪,只是连那神色上都未有谦卑,这就太桀骜不驯了。
何肆却觉得自己并未不知尊卑,之前在骊龙城门前面对携带一卫之军斫贼的玉州军监兼指挥佥事娄阳,他也是四品。(指挥佥事是四品,都指挥佥事是三品)
面对他的讨教,自己还有些敷衍地教过他锄镢头架子呢。
孙桐摇摇头,“已叫缉捕使臣押下文书,正在捉拿犯人,只是那凶嫌现下可能已经出了长春府……”
何肆开门见山道:“那么请问我二人可曾洗脱嫌疑?”
孙桐摇摇头,“凶险尚未捉拿归案,你等没有对簿公堂,自然无法洗脱嫌疑。”
何肆有些无奈道:“孙大人之前说的最多只留三日,难道只是空口白话吗?”
孙桐笑道:“自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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