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长生的境界,足够他多活三五载了。
屈正一把木刀别在腰间,没有抽出的意思。
并非他托大,想要以赤手对空拳,自己那个宝贝徒儿从一截不知品种的雷击木中挖掘出的宝刀,此刻尚且稚嫩,只能说妙手天成缺一不可,面对同等境界的朱全生,屈正可不想叫它过早夭折。
这天下名剑之流附庸风雅,还争出个高下排名,武人手中之刀到底粗鄙,从未有人排名过三六九等。
屈正相信,假以时日,这把还未有名字的木刀一定是天下有数的名器,只要在他这个四品手中蕴养几年,再传回李郁手中,总能叫他有所恃持。
晋陵县中,又有一声宏远之音传来,落入何肆耳中,“那小子!我知道你听得见,手攥这么紧做什么?还怪有劲的,看样子死不了,应该还能走路吧?”
何肆闻言眉头微皱。
“臭小子,别装听不见,师伯给你找场子来了,还不快放手,出来看我教训这朱家老匹夫?”
何肆闻言,真就松开了手,他虽然不能像两个意气凌云的大宗师那般隔城喊话,至少是摆出了自己的态度。
他确实是想占这把师爷曾经的佩刀为己有,但那也是大辟与他“情投意合”的结果。
他将手一放,大辟当即就被无形气机牵引,往城外飞去,却是像只迎风高扬的纸鸢,飞得再高再远,始终有那一线牵。
何肆脚步不动,大辟就在他头顶盘桓,孩童手中的纸鸢只要放手便是随风而去,无影无踪,何肆的大辟却是在他放手之后也是不想远离,竭力保持不被那实非良主的屈正唤走。
何肆一抬手,那把头顶盘桓的大辟当即悬停,就像一尾游鱼,溯洄从之,虽然极为艰难,却仍是一点点向着何肆方向蠕动。
终于是在经过不长的挣扎之后,这把大辟又是回到了何肆手中。
何肆见状也是舒了口气,面上荡起一丝笑容,他的内心绝不似面上看着那般从容。
何肆心道,“师伯啊师伯,不是小子不肯还,实在给过你机会了,大辟也不想跟你走啊。”
“大辟,你努努力,能不能再摆脱他一段时间?”这话自然是对着手中的刀问出的。
其实不用他开口,一是大辟没有这般灵慧,二是两者之间也不用拘泥于语言障。
大辟自然是存了想要摆脱原主,另投明主的心。
只是它在何肆身边的时日尚短,此刻还多受屈正的影响。
但只要随着时间的增长,早晚有一天这种关联会越来越单薄,直至完全不见,不存一丝牵连。
何肆忽然想着若是此刻有一把刀鞘,能助大辟藏锋敛锋,大辟与师伯之间的勾连定会更加微弱。
他倒不是后悔那一夜在破庙之中把大辟的刀鞘扔入火中焚尽,正如自己竭力应对无间的恶堕,那暗无天日的刀鞘之中又如何是大辟的适寝?
难道只有杀人的时候刀才能见光见血,其余时间都只能栖身在狭暗之中?
此刻晋陵县北城门外的屈正感觉到了自己与佩刀的感应又是淡薄一分,面色沉了下来。
他看向朱全生,讪笑道:“那个,我好像还没有准备好,要不换你等等我,我的刀还没来……”
回应他的,是朱全生腾身一跃的全力一掌。
屈正怒骂道:“呔!你个老梆子,不讲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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