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一道漆黑的疾影,不断地拉近与那弥散烟尘的距离。
手中拂尘再次作剑,只在冲入烟尘的片刻之间,便猛然横扫挥去——
却扑了个空!
江河能够感受到挥空的触感,可他并不理解明明算准了位置,拂尘又如此绵长,是怎么才能够扑空的。
莫不是转移到了他处?
正待他惊疑思索之时,却见一抹猩红的蛊火,夹杂着湛蓝的电流,便向着江河的正前方猛然轰来!
江河尚还以为对方已然转移了位置,不曾想那攻势正是从他挥空的地方,砸上了他的罩门!
灵光蛊已然无法在须臾展开,他只能凭反应强行扭转拂尘的性质,用作一瞬的抵挡——
可仍然被那火流轰个正着!
那烈焰吞噬起他的面庞,只让他倍感焦灼疼痛,滚滚热浪推送着他的身躯,硬是把江河轰向了数米开外。
湛蓝的电光开始侵袭他的周身,饶是体质尚算不错,也仍然被那电流麻痹地抽搐。
怎么可能!?
江河不顾浑身的痛楚,只在强行起身之时,惊骇的盯着那渐渐散去的烟尘。
他双目圆睁,骇然醒悟——
“原来……你不是人!”
却见他目之所及的方向,赫然是虫蛮所在。
可他那一袭宽大的黑袍,已然被雷光撕扯地粉碎,从而彻底暴露了他黑袍之下的整个肉身——
如果,那由群虫组成的躯体,真的能够算得上是肉身的话!
那虫蛮的身躯,真正算得上血肉的,唯有那双目无神的头颅、那失去四肢的躯干——
那虫蛮,竟是一个连脖颈都由蛊虫依托的人彘!
江河这才明悟,自己为何没能将那一击落在实处!
竟是在自己挥剑之时,那虫蛮的躯体便已然分崩离析,腾空挪动,致使他那一剑只落在了对方躯干间的虚无!
“降雷蛊、灵光蛊、大力蛊……我知道了。原来,杀死他们忽家五个人的人,是你——”
那被蛊虫凭空依托,悬浮在半空的头颅忽而张嘴,他那嘶哑的嗓音原来并非是天生所致。
而是因为,那本就是头颅里填满的蛊虫,在彼此统一工作之下,牵动起喉舌,摆动起口鼻,才发出的近似人类的声音。
“怪不得……怪不得……
果然,蛮国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虫蛮’,那根本就是你在蛮国话事的化身——
蛮国的国师,其实根本不是什么修行者,而是一只……成精的蛊虫!”
江河只感觉自己的认知,正被无情的冲刷。
他并非不知道‘虫蛮’与‘国师’之间的关联。
早在十日以前,他清楚察觉到,虫蛮与那地境气息之间,拥有一道若有似无的联系,此消彼长之时,他便已然有了些许猜测。
尤其是在看到虫蛮领兵攻城,而那所谓的‘国师’不知所踪之时,更是印证了心中的猜想。
唯一让他感到震惊的是,这蛮国的国师,甚至称不上是一个人。
只是一只诞生了灵智,修行到地境的精怪!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般离奇的事实。
怪不得自忽大郎的记忆起,那蛮国的国师便始终将自己遮掩在一袭黑袍之中,从不见人。
原来那交代他们任务的‘国师’,自始至终,便是这蛊虫用一个人类的喉舌与躯干,所营造出的‘人’。
过往之间的种种困惑,好似一下便说地通了。
那虫蛮似是也不打算再假扮什么,操控着不知是谁的躯体,干笑道:
“薛正阳,原来我们从一开始就这么有渊源……
一开始阻挠我计划的是你,到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又是你,当真也算是一种缘分。”
江河微微眯起了眼:
“所以你当时抓捕顾青山,亦是为了像今天的金国公一般作为诱饵,致使她成为彻底破开剑门关的关键?”
虫蛮再度轻笑了两声,不知是否算作了默认:
“你屡屡坏我的好事,今日,我们也该有一个了断了。”
江河亦是轻笑着,向天一指:
“你说的不错。”
那原本卷积成云的金芒,似是已在穹空将那本要吞噬血肉的蛊虫绞杀殆尽——
在纵横的剑气之下,那实力本就不高,单靠集群摄人的蛊虫,根本也支撑不住一剑符的威力。
虽说在绞杀之下,那天边的金芒已然黯淡了太多,原本恰如飞瀑金河的剑光,而今干瘪地仅像是一条贫瘠的溪流。
但它们也算足够的数量。
只待江河向天一指,那绵长的溪流便顺着他指间的方向划破飓风,啼鸣而来。
他以双手作为指引,将那溪流化作纷飞的剑雨,任起闪烁着明灭的光芒,向着眼前虫蛮那残破的肉身刮去。
但那虫蛮已没有丝毫地忌惮。
他只是忽然笑了起来:
“薛正阳,你已经黔驴技穷了。
以你现在虚浮的修为,已经无法动用那焦灼一切的神火。
或者说,你根本没办法再经受起动用神火的代价了。
对吧?”
江河眸光一凝,只忽而道:
“你一直在试探我?”
“兵不厌诈、兵不厌诈……这是我从你们人类身上所学到的道理!”
只见那自穹空而落,宛如疾风骤雨般的利剑,只在拖曳金光,要与虫蛮的头颅相撞的一刻,那虫蛮诡异的身躯里,忽有几只迸发灵光的蛊虫,笼起一抹乳白的屏障——
那般急雨下的剑光,只在于屏障相触的一瞬,便被震地粉碎,化作了四散的星辰。
江河顿悟。
那虫蛮诡异的身体,并非是用胡乱的蛊虫拼凑而成,分明是有所预谋的塑成了攻守一体的模样。
其中所藏匿的,不单单有能吐火凝冰的五行蛊虫,更有其它江河见过、或是没见过的蛊虫一同分工合作,统合在了一起。
而今,那虫群之中,唯一拥有人九境修为灵气的,便理应是它的主脑!
喘息的时间已然足够绵长,江河深知战时不能更多犹豫,便要举起拂尘再度强攻。
可那虫蛮却是撕扯着喉咙,十分莫名地狂笑起来。
顷刻之间,江河便感到一股如泰山压顶般的重负,强行砸在了他的肩头之上。
江河只在一瞬发觉,那赫然是地境的威压!
那虫蛮起先一直以人九境示人,便是在试探江河的手牌。
而今,江河甚至用起了蛊虫,以作制敌的手段。
它深知黔驴技穷,也便没有了这个必要。
那地境的修为,只在顷刻之间,毕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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