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他消失在一片虚无之后,江秋皙的眼前,却忽而幻化出一卷凭空悬浮的画卷。
那画卷足有十尺长宽,其中映照的,竟是是闪烁昏黄烛火的营帐。
江秋皙霎时一怔。
她不由缓缓起身,轻抬素手,走上前去,想要以指间触及那张画卷。
但画卷却因她的靠近,而倏尔远离。
无论江秋皙以怎样的速度接近画卷,那画卷似乎都要与她保持相同距离般,不差半分地向后退却。
江秋皙冷眸微阖,手中长剑忽起。
霎时间,剑气纵横,向着那抹画卷滔天灌去。
这次画卷并未再行后退,但在那无形剑气堪堪抵达画卷之时,却见那抹剑气只在一瞬便调转了方向——
它们争相混杂,蓬勃之间,竟是向着江秋皙的方向如电驶来。
江秋皙便要再以长剑抵挡,斩去一剑。
可那回弹而来的剑气,却赫然击碎了江秋皙挥去的一剑——
“铮铮——”
磅礴剑气炸在江秋皙的肩头,竟是硬生撕裂了她那雪白的衣袖,露出半抹凝脂香肩。
白衣的碎屑随剑气一同化作齑粉,江秋皙迟疑地看着那不远处的画卷,又转而看向自己持剑的肩头,久久不语。
“这是……因果的限制?”
她收剑入鞘,冷眸再度望向那画卷之上——
那里赫然显露着一个身着灰白睡袍的身影,正悠悠转醒。
“这就是,他正在经历的‘未来’么?”
江秋皙喃喃道,
“难不成天劫赠予他的裨益,实则与‘时间’,与这方空间有关……”
她心下好奇,当即散去了从空间遁出的念头,想要好好看一看,千年后的未来,究竟是何种样貌。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江秋皙所看到的越来越多,她眸中的神色却愈发地冷淡下来。
眼看着画卷之中的江河,已然走出了营帐之外,迎接着每一个途径士兵的欢呼、赞扬。
她立即明白了,江河先前那言不由衷的异样。
她的神色意味不明,朱唇却也不住轻启:
“鲤蛮之争已然结束……你到底为何瞒我?”
……
走在军营之中的江河,并未发现在遥远的千年之前,有人正在时时刻刻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只是一边迎接着众人对他这位,假冒‘国师’的仙人真挚的尊敬,向人不断打听着顾青山如今身处何方。
他似乎足足昏迷了五日,这期间顾青山来探望了他不少次。
江河承认,自己内心还是希望,自己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顾青山的。
但对方毕竟是现下鲤军的统领,还有一大堆战后后勤的事务等待着她去处理,江河也便只能自己去找找她。
但就待他要找到顾青山的营帐之时,却见鲤军军营之中,忽然掀起了一阵骚动。
鲤国的将士们欢欣鼓舞地高喝,不住地诉说彼此的喜悦:
“薛国师回来了!薛国师回来了!”
江河没能理解,他还以为薛正阳早在战争结束的一早,便匆匆赶回军营之中,不懂一众将士为何如此兴奋。
可当他的目光触及那远处长城倾倒之下,所仅剩的断壁残垣,他整个人却呆愣在了原地。
“你他妈……”
江河的心头,霎时升腾起了火气,
“你他妈不是说没关系的么!?”
他目光所及之处,唯有一个颤巍迈步的老人缓缓而来,距离太远,看不清神色。
但江河很清楚。
那就是薛正阳。
告诉自己‘无妨’的,薛正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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