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身上这灰。”姥姥碎碎念的用毛巾抽打着。
姥爷笑眯眯的站着,任由她来回摆弄,一言不发。
等姥姥停下,这才从她手里接过毛巾,回屋里抹脸洗手。
都弄完了,这才一手端着热气腾腾的粉汤,一手端着堆了六个馒头的竹篮往屋里走。
刚推开门,就瞧见外孙贴着墙在炕上睡着了。
碗挨着小桌边放着,四个大白馒头吃的干干净净。
乐呵的把碗跟馒头放桌上,姥爷反手抓着筷子过去给他把被盖好。
脱了鞋盘腿坐在炕上,把桌子端起放在面前。
这一低头,看见灰色的瓷碗里剩了小半碗白肉片子。
全是猪鼻子上的好肉,外孙最爱吃的……
盯着碗里的肉,再回头看看贴墙睡的正香的张起铭。
姥爷裂着嘴,露出几颗黑黄相间的大牙,止不住的笑花了眼。
隔天一大早,吃了早饭的张起铭拎着布兜子,里面装着要给家里带的吃的。
薛刚肩上也挂着个布兜,里面装的不比他少。
站在村路旁,身边两家老人陪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路上不准瞎跑,到了先回家听见没,要不你妈下次问,我可照实说。”
“诶,知道了,姥。”
“刚子,东西抱好别掉了,路上跟着起铭儿。”
“爷我知道了。”
薛刚有些不耐烦,神色间带着几分少年的倔强与羞恼。
在他爷眼里,张起铭比他靠谱多了。
特别是这回,竟然知道主动帮家里下地干活儿收麦。
放过去那就是小大人,成年了。
这可让薛刚老大不服气,就他还大人?
那就是个猴子,你给他个梯子,他就敢踩着上天信不?!
瞧见大孙子脸上那表情,他爷笑笑没吱声。
娃娃大了,说不得咯!
突突突~~
来的是辆过路拖拉机,车斗里撂了些铁锨、镐头。
瞧见路边有人靠边停下了。
姥爷上去跟人搭话,知道要去城里买肥料,抬手给塞了包烟。
不是啥好烟,红梅,不带滤嘴,一盒2毛6分。
没这烟,师傅也能给俩人带下去。
可想要人路上有个照应,肯定是不成了。
多了这2毛6分钱的红梅,人肯定给他送到地方。
完了回来,还得停下敲开玻璃窗,跟他姥爷说句‘娃娃到了,好着呢!’
师傅乐呵收下,姥爷回头招手:“上车,老乡正好到城里,给你俩捎到媒头。”
薛刚拎着包就上去了,张起铭却是大大方方跟人打了招呼,“谢谢叔。”
把布兜往车斗一放,咧嘴笑道:“叔,我想学开拖拉机,旁边有人不?”
黑脸汉子咧嘴一笑,说:“拖拉机有啥学的,人现在都学小轿车,开着多气派。”
张起铭笑说:“叔,我就爱开拖拉机,一抖一抖的欢实。”
“成,上来吧!”
往旁边一座,张起铭才发现屁股底下是块木头板子,他还以为能混个软座呢!
这么硬,换个人儿不太好操作啊?
得,赖好有个座,比在后面窝着强。
“姥,姥爷,回去吧!”挥手吆喝着,拖拉机突突突的往前抖。
屁股下面儿跟装了弹簧似的,啪啪啪~
就差个收音机了……
眼看就要下坡,张起铭回头张望。
小小的身影矗在路旁,像个石头桩子,久久不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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