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察觉到对方是暗哥儿,高个子并不反抗,只艰难开口,声音里都是苦涩,“对方出动的全是被控制了的暗哥儿,数量之多我们这边根本就没法招架,甚至……”
对方话没说完,但雁北行明白,他们这边驻守的里面有几个是老一辈的暗哥儿,而那些被控制的里面不乏他们自己的后辈,抵御起来怎么可能下得了死手!?
再说了,光暗哥儿两边数量上没法抗衡就已经势去——因为普通人对上疯狂的暗哥儿那简直是送人头,而他们组织过半都是普通人……
如此大动也定然不只是太子妃娘家的势力,能一下子号令那么多的,只能是最上头的那个!那人定然又是捕捉到了些什么,正好借此机会赌一把,或者就能狠狠折了他们主上的羽翼!可恶!
“四叔呢?”雁北行恨极,不抱希望的问出口。
“他……亲孙儿参与,粮草又全毁……拿自己命谢了罪……”
“糊涂啊!这种时候不就成了雪上加霜?!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主上?!”
两人都被雁北行吼得浑身僵硬,他们又何曾不知道四叔这么做多伤人?但他们也没法全怪四叔,谁会想要遭遇亲手杀了自己孙儿这种事?还是他一直疼到骨子里的孩子!狠不下心对孩子,只能狠心对自己、对别人……只可怜他们主上,首当其冲,信任了一路的长辈,忽然就千疮百孔。
雁北行豪气地抹去不知何时流了满脸的眼泪:“要是能快点找到人就好了,我们都能回去帮忙。”
对面两人有点沉默。
如今得任务第一,雁北行知道,他只是忍不住感叹。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他又问道:“你们去找过姓文的了吗?他会不会能说出些什么有用的?”
高个子避而不答,只提醒到:“别去打草惊蛇,保不齐他们就是故意把人下放到这里的……我们必须越发谨慎,不能再有大折损了!”——他们这支的首领去过的,没能靠近还挨了顿莫名其妙的打!
但雁北行已经压不住内心的激愤,嘴上看似冷静的敷衍了几句,心里完全是自己的成算。
这草屋里实在简陋,外面冰天雪地,里面根本好不到哪去。角落里有五六个不到十来岁的孩子,穿着半厚不薄的旧棉袄缩在一起,一声不吭的看着他们交谈,满眼的懵懂与无辜。
雁北行一眼望过去,刚风干的眼底即刻又变得朦胧不清:“这几个孩子是?”
高个子叹了口气:“幸存下来的,如今都是孤儿了。我正好过来就带着,不然那边那么乱,还不定能不能活得了。只是都还没有照身帖,都是黑户,就只能先偷偷安置在这了……”
雁北行又一次泪流满面。这种时候他就难免想到他的孩子没有活下来也好。好过万一他也有丧命那一天,那他怎么放心自己的孩子这个样子活成孤儿?!
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身上的银子全掏了出来,往这几个孩子手里塞:“去买点吃的穿的。”
月银还没发,他身上也不过是之前攒下的三四两碎银而已,但对于只摸过铜板的孩子来说已经是巨款,吓得年龄大点的那个拼命躲避:“不能收!我们不能收!哥哥说了,不能随意拿人钱财!”
“我也是哥哥,不是外人。和你们的爹爹们都是一家人,只是你们碰巧没见过我而已。”
一席话说的孩子们迟疑了起来。
小个子被吼了就一直有情绪,直到看雁北行这么大方真诚,才觉得对方顺眼了点。说实话连他都好久没摸到过这么多银子了。他们穷啊!哪里都是永远填不满的开销窟窿!银子就从没有在手里捂捂的时候,所以他“见钱眼开”啊,好馋!不过组织纪律他还是有的,倒不至于真坑人,但也不会反对送上门来的。
倒是高个子不太好意思地说了句:“眼下孩子们还有吃穿,不必破费了……”
雁北行却一脸不赞同:“什么破费不破费?都是‘生息’的孩子,谁养都一样。”
一句话说的两个汉子都沉默下来,小个子甚至有点害臊。
雁北行也没打算多停留,他心里急切地想去探寻一遍,就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了。
一出贫民窟,他几乎连主家的任务都不记得了,只顾疯狂往林溪村奔去。
此时已将近天明。
雪下到如今已然六七日了,一直伴随雪落的寒风突兀地停歇下来,似乎在昭告雪止天晴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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