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更细心。
不管是送药之前的问诊,还是现在,很多问题,于婆自己都没有留意过,毕竟她这日子过得苦,已习惯性地忽略自己,忽略身体有恙发出的讯号,更逞论那些小小的,不会给人造成很大的不便,但明确喻示了疾病进程的细微变化。
如今一番问答下来,她才切实意识到,身体比起之前,有了不少的改善,一时对治疗的信心大增,未来好像一下子充满了希望。
心情喜悦之下,于婆对梁明生是没口子的感激,千恩万谢谢个没完。
可把梁明生惭愧得,他没于婆说的那么好,也不值得她的感激,要知道,他之所以帮她,不是出于什么行医济世,为患者解除痛患的仁爱之心一一他还没这个本事。
他,是出于私心,才决定帮于婆的。
他的本心是,希望她腿脚好起来后,能像个正常大人,给一些瞧着这个只有老弱病残的家而生出恶念的人以震慑。
不说能让那些人全部都打消恶念,起码也能唬住一部分的人,再让另一些人起念作恶时要掂量掂量。
从小跟着父母在外坑蒙骗,和恶人们混在一起,梁明生早早已明白,这个世界不只有明面上的光明,还有着黑暗的一面,也知道,人心恶起来,能恶到什么地步。
而且他对于婆在圩上的处境,也不是一无所知,毕竟他挖的草药,除了卖给县里的药材行外,还会自卖,或卖给两个镇里的草药先生。
所谓的草药先生,包括了坐堂的和不坐堂的用草药医治病人的人,他们一般有独到的偏方和秘方,用药不拘泥,有些人相比于医书上记载的药材,对本地药材的使用更得心应手,因应他们的需求,梁明生会去挖、去找他们需要的药材卖给他们。
第一次见到张灵悦的那天,梁明生就是到水门镇给一个草药先生送药,这才遇到覃敏,进而遇到了张灵悦。
而常年在两个圩上行走,梁明生自然而然地,就听到了有关于婆的传言。
认识张灵悦之后,也连带认识了于婆,往日听过的传言就和本人对上了号。
本来这个家中人口的构成,就已容易引来恶人们的注意,再加上于婆本身自带的针对她的恶意,梁明生认为不能不防。
他帮不到张灵悦什么,只希望能在这方面给她帮上一点点忙了。
所以他才这么上心地帮于婆医脚。
哪怕他在医之一道上,连个皮毛都没学到,但因见过先例,又想着有文老师从旁帮忙掌方,也就鼓起了胆气。
但,这是不对的,就算他有跟于婆明确说了本人没有行医经验,只是见过先例,取得了于婆的同意,但不可否认,他这种行为,实在是太不把人的生命当一回事了。
为此,梁明生很是愧疚,同时很感激于婆肯信任他,用他给的药。
现在,听于婆说身体有所改善,证明药还是对症的,梁明生终于能把悬着的心放下一些,但对于婆的感谢,他还是没脸收下的。
局促羞愧地听着怎么阻止都阻止不住的于婆的夸赞和感激,终于等到张灵悦收拾妥当,梁明生立马就告辞,逃也似地推车和张灵悦一起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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