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热水,方便乘客自用。
云苓的是中铺,是她最心仪的位置。
既没有上铺那么狭窄,压抑得一呼吸就能吹落天花板的灰尘,也不会像下铺那样谁都能坐、谁都能踩,相对的干净宽敞。
她到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女孩子在下铺收拾床铺了。
对方的绿色挎包挂在床铺墙壁的挂钩上,身穿军绿大衣,一顶羊剪绒帽子放在枕头旁。女孩的两条大辫子水光油亮,用水蓝素发圈绑着,脖颈上围着一条淡蓝围巾。
云苓最后的目光落到靠在床铺旁的手风琴包。
——看来是部队文工团的。
她把行李抬脚放到了对面行李架上,幸亏她身高一米七二,不然垫脚也费劲。
整理干净之后,她从挎包里拿出新买的一支钢笔和厚厚笔记本,上面已写满了四分之三的内容。
其中一半都是在乡下记的病例和诊断方法,有很寻常的感冒发热,也有比较稀奇的蛇毒,另一半内容就很杂了,数理化、外语、农业、制药、机械甚至物理都有涉猎。
剩下这些,除了基础理论,她学的还不是很精。这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全靠自学,完全没有老师带领,进展自然缓慢。
不过云苓也没有办法。
以她现在之力想改变环境,简直堪比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火车汽笛鸣响,乌黑的烟飘散云中。
云苓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迫切激动,仿佛此刻才意识到她真的在回家途中了。
忽然,她嗅到一股淡淡茉莉花香。
往下一瞥,是那个女孩子泡了杯茉莉花茶。
真讲究。
这花茶味儿确实很好闻,清香淡雅,甘甜馥郁。
热水一滚,满车厢顿时缭绕着扑鼻的茉莉花香。
云苓下铺是一大爷,东北口味贼重,赞叹:“丫头,你这茶味道真香啊!我都快闻不到我身上这馊味了。”
那姑娘没理他,眼梢微微牵起,流露出一点子傲气。
大爷也没在意她不理人,自己一个人唠嗑也津津有道:“这茉莉花茶都是南边产的,用绿茶叶吸纳了茉莉花香,然后将茉莉花去除,既是花茶也是绿茶。你说这是谁想出来的妙招?”
“诶,丫头,我看你这还有手风琴,肯定是学音乐的吧!那你肯定知道有一首民歌,叫《茉莉花》吧?你会不会弹啊?”
“那首歌咋唱的来着?”
“诶对,是这么唱。”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看花的人儿骂……”
这大爷别看挺邋遢,唱得居然还在调上,就是嗓子略粗,唱不出来那种婉转柔和的江南韵味。
这首歌原曲叫《鲜花调》,首次公开演出还是在首都全军文艺汇演上,后来发行了录音版本,云苓就是在录音机里听到的。
大爷颇为自来熟,人小姑娘不理他,就和云苓对面床的大姐聊了起来。
从他的言谈举止中,云苓能感受到,这是有文化底蕴的人,从刚才的茶艺、歌曲都能体现一二。
观人不能管中窥豹、以貌取人。
要是真从他的衣着打扮来认定,那估计把这大爷扔出去,说他是老乞丐的都有人信。
可是“老乞丐”怎么会住硬卧车厢呢?
要知道,现在的硬卧得托关系买,无论是工厂还是军政,都需达到一定级别才能购买。软卧就更不用说了,只有领导和来华的外国人才能轻轻松松地坐上。
而且就算能买到卧铺,大多数人也不会选择乘坐。
因为如果享受卧铺标准可以报销费用的话,很多人还是会选择买坐票,然后差额就归作个人补贴。
在这个能省则省的年代,大家伙都会不约而同地选择吃苦节俭。
上架之后,一直也没给大家什么福利,我就浅浅表示一下,加更一章吧……嘻嘻。如果以后地主家有余粮了也会放出来的(但是别抱太大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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