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里衣服书本胡乱得散落了一地。
那件他一直珍而重之的学子服，此时染满了墨汁。
“呀！脏了？小康，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这可是咱们张大才子最珍重的一套衣裳了！”
“是我的不对。以后不会了。”
小康的道歉一点儿都不诚心，甚至那双看向张富的眸子中还带着几分讥笑和挑衅，仿佛在说“你能耐我何”。
“以后可得记得小心一点儿。不过，这衣裳张大才子以后也是穿不上了，脏不脏的，也无所谓了吧！”
“你们怎么能这样？！”
张俊跨前一步，高大的身影挡在弟弟面前，一张黝黑的脸上写满了愤怒。
但当对上对面学子戏谑的眸时，他只觉得自惭形秽，心底甚至升起一丝难堪。
“这是哪儿来的傻大个？你是要给那个跟屁虫打抱不平吗？我劝你还是省省吧！睁大眼睛瞧一瞧，他值吗？！”
那人冷笑一声，倒是没有攻击张俊的意思。
只是看向张富的眸子中充满了轻蔑。
张富死死地咬着牙，双手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
许久之后，他缓缓地蹲下身去，慢慢地将散落一地的东西收拾起来，将包袱包好，转身就走。
张俊：……
二弟，我还在呢！
那学子嘲讽地一声轻笑，倒是也没再说话。
但是张俊只觉得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睛，仿佛都在说：
“你看，他值吗？”
张俊咬了咬牙，愤怒地瞪了对方一眼，也只能转身离开。
二弟就这么走了，他这个打算出气的人还留着干什么呢？
身后，是那些人肆无忌惮地狂笑声。
兄弟俩一前一后走回村，一路上，再没说过一句话。
张俊的脑子里全是那句“他值吗”。
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二弟，张俊只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极限拉扯。
一个说，那是他的弟弟，他怎么能被别人影响呢！
另一个却开始回放以往二弟回家以后要钱，贬低他，说以后会帮他的画面。
一路走，一路拉扯。
最终，还是第二个小人占据了上风。
亲情的滤镜一旦破碎，伴随而来的，便是越来越多不曾被注意到的细节。
县里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进了村后，村民们还是在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
张俊只能硬着头皮回应，再不去关注走在前面的二弟。
等他终于回到家的时候，面对的，是大妹那双充满担忧的眸：
“大哥，到底怎么样了？爹呢？啥时候回来？”
“老二呢？”
张俊不答，反问了一句。
二弟应该是在他前面回来的。
“二弟说是累了，回房了。大哥，你快告诉我呀！到底怎么样了？真是急死个人了！”
张俊心里一沉：
“他没去看娘？”
张春梅摇了摇头，心里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但并没有细想。
张俊垂了垂眸，眼底悄然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抬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陈东旭应该快回来了。你去看看吧！”
他并没有说家里的情况。
也没必要再说。
大妹已经跟家里断绝了关系，以后也是要出嫁的，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断得更彻底一点吧！
虽然二弟没说，但从刚才在书院门口发生的事情来看，爹坐牢，对家里的影响只会大，不会小！
现在，能离开一个，是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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