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李相夷端着茶盏的手僵住,目光含着几分锐利向我看来,我亦不甘示弱的回视他。
按理说,我心里此刻应该有报复成功的快感,可他垂眸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神色顿时黯了下来。
与涂山璟方才的神情一无二致。
不知怎的,内疚感瞬间涌了上来。
我心里纠结了一会,还是带着歉意开口,“抱歉……方才我随意提起你的隐私,请你见谅。”
目前他没有做过不轨之事,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是敌人的爪牙,我堂堂皓翎大王姬,总不能仗着身份欺负人吧?
李相夷再抬眸,神情已恢复正常,他抿了口茶,目光投向远处的景物,淡淡开口,“往事而已,终将淡去,王姬言重了。”
好一个往事终将淡去。
我看着他,忽然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相惜之感,若不是他的“嫌疑”尚未洗清,我只怕头脑一热,便要就着玱玹的喜酒与他磕头结拜!
靠近花园的宫殿屋顶,是视野绝佳的好地方。
我咽了口酒,看着地面上投壶玩乐的人群,百无聊赖的问他,“李相夷,你想要做的事是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
李相夷坐在我身旁,侧头看了我一眼,“王姬对我身份的疑虑,已经打消了吗?”
我笑了一声,微眯了眯眸,“也不是,我只是试探试探你。”
李相夷不语,视线落在虚空,独自喝了半壶酒后,转过来看我,桃花眼中带着困惑,“王姬,这世间是否有人能操控天地,移星换月?”
我惊讶的看他,见他表情认真,确定他没有在开玩笑后,才摇摇头。
“于天地来说,你我乃至世间万物,都只是它孕育的蜉蝣而已,它怎么会允许寄生物具备操控它的能力?”
闻言,李相夷沉默着将视线移向远处。
奇怪,太奇怪了。
人族寿命短暂,即便能修习术法,亦有桎梏,他身上没有修炼过的痕迹,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我仔细端详了他一会,缓缓道,“李相夷,你有点神秘。”
他来历不明,身份不明,头脑却又十分清醒,该说的说,且态度诚恳,不该说的却是半个字也不肯吐露,整个人像一个谜团。
我从未如此抓心挠肝的想要弄清楚一个人身上藏着的秘密。
我拿出李相夷的令牌问他,“你当真愿意赴汤蹈火报答我吗?”
李相夷一愣,似乎没想到我的脸皮会这么厚,还没给他解毒,就开始挟恩图报了。
缓了片刻,他道,“我不会食言而肥。”
“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
我挑眉,挪了挪屁股,挨着他近了些,低声道,“你只要跟我说说,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想去干什么就好了。”
“……”
好吧,意料之中,他又沉默了。
让人说出自己的隐私来报恩的,我估计是大荒第一人,想了想,我也觉得自己有些冒昧了。
恰巧此时,底下有人投壶连中贯耳,响起一片掌声,我紧盯着站在人群中央,谦逊有礼的男人,缓缓勾起唇。
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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