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最担心的是沈清萧的情况。
“王法,朝廷自己都管不了自己,还管什么王法,杀人越货的,杀了人丢到江里,毁尸灭迹,谁能管得着?”船老大也直白的说出来。
船老大和一干水手,却是贪婪的看着许姨娘,“放走了你女儿,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这里这么多弟兄,一个个上,我看不弄死你……”
这么狠戾的一说,他将许姨娘一推,整个人推倒在船舱内。
房间里面,被绑在椅子上的沈清萧,不用想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死命的挣扎着,他……想保护自己的母亲。
此刻无论如何挣扎,都抵不住手上的绳索牢靠。
他随着椅子倒在边上,用头抵触在门上,不住的用头去撞击着那扇门,在这痛苦与内心的煎熬之中,第一次,沈清萧觉得自己竟然这般的没用。
他哭喊着,可是,门外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则更是蔓延过了他的呐喊声音。
也不知道这艘船在这江面上航行了多久。冷风吹灌着潮汐,一波一波接着往滩上涌去,留下浅滩上一行行沙子粼粼的痕迹,错落有致,显在黑夜中,带着无限的静逸。
本该是安静的夜,本该是浪潮有信,跌打江岸;本该是良辰如斯,静逸如斯,晓无人声。
可是,偏偏在这样安逸的晚上,却有两个人随着潮汐滚到了这片沙滩上,嘈杂的声音从这艘接近岸滩边上的船,在扔下了这两人之后,便扬帆离去。
“清萧,清萧你怎么样?”许姨娘不顾身上沙子污糟,被滩上的泥沙溅了满面,已然认不出原本的面目,只剩下一双眼睛在黑夜之中,尤为的渴切。
“我不是让你别招惹他们了吗?”她哭诉着,一边将沈清萧的身体拉回了岸上,一边却是翘首着这周边的环境。
她早该知道,沈清萧是不会听自己的话的,在船老大他们吆喝着要放他们走的时候,沈清萧终究也按捺不住,冲着拳头便是上去。
结果可想而知,沈清萧只能是任人鱼肉的份,原本身体就虚弱,这一番拳打脚踢之下,更是受之不住。
终究还是许姨娘哭求着,才保下了沈清萧一命。
此刻,冬日潮水泛寒,浪汐冰冷,一点一点的侵入沈清萧的体内,在许姨娘将他吃力的拖到岸上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然苍白得如同死人一般,就连唇边被打得冒血的伤口,此刻也只剩下臃肿。
一张原本俊逸无双的脸,在此刻孤星冷月,潮汐奔涌的衬托下,显得无限的悲凉。
“清萧,清萧……清萧你醒醒啊!”许姨娘叫唤的声音在这夜色中显得格外的凄凉,回荡在这周边的空阔上,凄凄沥沥。
她将手不住的轻拍着沈清萧的脸颊,将这一身的痛楚与疲惫从鬼门关中拉了回来。
沈清萧睁眼,将手缓缓的擦上母亲的脸,满是泪水,冲刷着脸上的泥沙,“对不起母亲……”
只是,一直憋在心中的这一口气,他无法承受得住这么多的打击,在忍了许久之后,终于只觉得喉咙口处一阵荤腥之味,鲜血喷薄了出来。
鲜艳的血色,喷洒在地上的时候,却变成了一种晦暗,与着黄昏折射进来的阳光相比较,犹如黑白。
这一声话语一说出,便让许姨娘忍不住的哭了出来,“傻孩子,母亲,母亲怎么舍得,舍得让你受这种苦呢?”
眼泪滚烫着,落在他的手上,洗刷着这手上沾染的泥沙,可是,却怎么也洗刷不去烙印在心中、在身体上的那屈辱。
“你是沈家的大少爷,扛起沈家一切的男人,可不能这么狼狈,让乡绅士族们看到,会笑话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泪落。
“我去杀了他们……”沈清萧这一刻几乎疯狂,他疯狂挣扎着起身。
许姨娘死命的抓住沈清萧,“他们人多势众,你不要再让娘亲担心了,好不好……娘亲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母亲哭喊的声音,让沈清萧不舍,他回首抱住自己的母亲,“我是个男人,我的母亲……”他愤怒得,连那些不堪的话都舍不得说出口。
“我如果连这样的屈辱都能忍受的话,我就不配为人,我要亲手将那帮禽兽大卸八块为止。”他几乎不能泄愤。
许姨娘从未见过这样的沈清萧,她死命的抱住自己的儿子,深怕他一个冲动,就这么出去,那么他再能耐,也不够这些人的折磨。
“你难道还不明白母亲的用心吗?”许姨娘哭喊着,这一刻她只想死死的抱住自己的儿子,哪怕一刻的放手,她或许就永远失去了他。
“为了让你活下来,让母亲做再多的牺牲也是值得的啊,你就这样莽撞的话,你身体怎么办?你可有想过母亲?”她的话带着无边的凄厉,回响在沈清萧的耳边。
沈清萧怔住了,母亲的用心!
他只明白自己是个男子汉,可是,他却不明白,她是他的母亲。他无奈的颓废了下来,在许姨娘的身边,狠狠的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稀星冷月,照应着这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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