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坚持,江羿绵摇摇头,“我要跑第一,我还要拿金牌送给你。”
黄杨脸色绽开柔和的笑,“好,我等着你。”
5000米属于耐力赛,一共要跑12圈多,江羿绵保持稳定的速度,不紧不慢地跑在长跑大军的第一梯队里。
跑道边上都是加油的同学,这次大家没有那么撕心裂肺,只在认识的运动员经过的时候喊一下。
黄杨和吴青籁站在起跑线那个位置,旁边站着的是吴青籁和刘宴安。江羿绵每次从他们面前经过,他们就喊一次加油。
赵寒星不偏不倚,江羿绵经过他喊,广告班的同学经过他也喊。
黄杨和他一样。
跑了两三圈过后刘宴安觉得这样集中站着不行,应该操场四个边一边站一个,这样江羿绵不管在哪段儿累了都能有人给他加油。
于是307的四个人分散着站到了400米跑道的四个边。刘宴安站在原地,吴青籁去左边,赵寒星在右边,黄杨则是去对面——方便终点冲刺的时候接人。
于是后面的三千多米赛程,江羿绵刚和上一个舍友分开就能听见下一个舍友的加油声。在这样的接力下,后面的一圈又一圈,他不曾觉得孤军奋战。
先头部队跑完12圈,接着统计圈数的同学报出“十二”,之后就是冲刺圈数了。
拿着彩带的同学已经提前站到了十二圈半的终点。
人潮涌向对面的终点,刘宴安跟着穿过草坪,往终点线走。
赵寒星先他一步,已经站在了计时组旁边。吴青籁后他一步,正跑着往这边赶。
刘宴安挤进人群,看见了缓冲区后面站着的黄杨。
蓝色卫衣的男生清俊温柔,朝着前方微笑,胳膊上搭着江羿绵的白毛巾,手里还拿着江羿绵的红盖塑料水杯。
刘宴安又看向终点线的另一端,同样蓝色上衣的男生冲在最前面,眼睛盯着终点的方向,也盯着终点站着后面的黄杨。
在个人感知方面排307倒数第二的刘宴安突然有一种预感:江羿绵会跑第一。
伴随这种感觉一起来的是一个笃定的结论:黄杨对江羿绵一定很重要。
比他感觉敏锐得多的吴青籁同样有一种预感,他认为,江羿绵冲过终点之后会抱黄杨。
全场大概只有赵寒星在关心其他事,他看见自己班的付彬冲到了第三,和另外一个男生一前一后争得很激烈。
赵寒星替这个紧张又替那个紧张,一直在大声喊“加油!”
江羿绵在震天的加油声里第一个冲过终点,然后,扑在了黄杨身上。
被抱住的人有点懵,黄杨愣在原地,伸出的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他本来想搀一下江羿绵的手来着。
现在江羿绵的头搭在黄杨肩膀上,一只手拽着黄杨的胳膊,另一只手抱着黄杨的腰,他要动手,就只有往对方的肩膀这块用力了。
他庆幸男生之间的抱不像刘宴安他们男女生之间的影响大,周围只有庆贺的掌声,没有起哄声。
不对,判断错误。
黄杨的瞳孔突然放大,他看见不远处有个黑黝黝的镜头对准了他们!
镜头后面站着的人黄杨也认识,宣传部的刘同学。
黄杨抬起手,用手里的水杯碰了一下江羿绵的肩膀,动作僵硬,略带演的成分。
这样应该就像兄弟了吧?他想。
镜头光一闪,然后终于不再对着他们。
黄杨松了一口气。
刚松完,他发现了另一个镜头:站在人群里吴青籁也举着手机在拍!
这一会儿的心情比坐过山车还刺激,黄杨眨眨眼睛,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江羿绵,”他低头叫赖在自己肩膀里的人,“跑完步不能站着不动,要走一走。”
这个知识点还是江羿绵交给他的,黄杨此刻说出来,想逃离这里的心和担心江羿绵身体的想法各占了一半。
“马上。”一直用额头抵着他的人闷声答应了。
黄杨不知道为什么要等一下,但还是站着没动。
过了几秒肩膀上的脑袋转了转,露出来一张因为运动变红的脸。
那张脸笑得很乖,脸颊上很多有晶莹的汗珠,在阳光下反着七彩的光。
汗珠的主人撒娇一样对黄杨说:“杨哥撑着我走。”
热气从下巴飘上来,熏得黄杨耳朵发红。
他不知道自己对着这张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脸发呆了多久,大概是几秒。
几秒之后,黄杨眨眨眼,说了一个“嗯。”
然后俩人换成并排的姿势,江羿绵抓着黄杨的手臂,黄杨用肩膀撑着江羿绵的脑袋,连体婴一样慢慢往草坪上走。
然后黄杨把毛巾递给江羿绵,江羿绵擦完脸把毛巾搭在自己肩膀上。
然后黄杨拧开水杯的盖子,把杯子递给江羿绵。江羿绵松开一只手来喝水,喝完水又继续两手一起抓着黄杨的胳膊。
在热闹的运动会现场,在喧嚣的俗世里,他们相互依偎,越走越远。
吴青籁站在人群外面,用他“全宿舍像素最好”的手机记录下这一幕。
就是拍着拍着突然发现摄像头里多了一个人,嗯?刘哥上去干嘛?当电灯泡吗?
刘宴安是上去要号码牌的,比赛结束要交回检录台,刚刚太兴奋,他们都忘了这事儿。
黄杨等着刘宴安帮江羿绵取下背后的号码牌,白色的塑料片带着四个小别针落到了刘宴安的大掌上,然后摊开,露出了白底红字“31”。
黄杨说:“江羿绵,会不会31才是你的幸运数字?你看你两次戴着‘31’都是一等奖。”
江羿绵想了一下,确实跳高和5000米的一等奖都是这个数字。
“有这个可能,”他说,“但是我也很喜欢13。我以前赢过的一些比赛或者抽奖,都有‘13’的。”
黄杨疑惑地看着他:“难道幸运数字还会变?”
刘宴安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幸运数字?”
“江羿绵昨天跳高的号码也是31号,和这个号码一样。”黄杨解释说。
刘宴安一想,“还真是哎!”
江羿绵说:“可是我以前的幸运数字是‘13’。”
刘宴安“嚯”了一声,“反过来了?”
黄杨说:“我怀疑是幸运数字变了。”
刘宴安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也不一定是幸运数字变了。”江羿绵又说。
刘宴安看向他,“这是怎么个说法?”
“可能我的幸运数字是两个,一个‘1’和一个‘3’。”
刘宴安哇的一拍手,“破案了!”
然后他就被号码牌上的别针硌了手。
北方大汉低头看手,“唉啥玩意挠我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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