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做的仅仅是抽一个时辰教她们刺绣的技巧,画图样的技能,以及如何挑选各种布料丝线等。
偶尔也会提几句颜色的搭配,各种绣法的来回转换。
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她不是个喜欢手把手教的人,对于这些姑娘们她有怜悯之心,但绝对没有圣母情结。
她能在闲暇放松之余,教她们谋生之道,已经仁至义尽。
其余的善心,就没有更多了。
三年的时间,可以看出来哪些人适合谋财,哪些人只适合谋生。
天赋确实重要。
八个人里,最有天赋的是方乞儿。
最有耐心的是王花。
方乞儿年纪最大,今年便是她满十五岁,可以嫁娶的日子。
安陵容问她,是想留在这小镇上,还是去更远的地方。
十五岁的方乞儿犹豫了,她看着来看望她越来越频繁的父母,对她甜甜叫唤着的幼弟。
她说她想留在这里。
娘亲说得对,出了这个小镇,又有谁在乎她的一身技艺,又有谁在乎她背靠安夫子。
出了小镇,安夫子还能护着她吗?
不能。
安陵容从她的表情里看出来了想法。
似笑非笑得吐出两个字:不能。
非但出了小镇不能,出了绣院的大门更不能。
安陵容到底是尊重她的选择。
然后优雅得送她出了绣院。
“安夫子,可是我说错了话?”
方乞儿不解,她没有学成苏绣,不愿意离开。
“并无,你年龄到了,绣院不留十五岁的姑娘。”
“安夫子。”
方乞儿咬唇,在绣院没有任何压迫打骂之下成长的少女,养的很好,头发乌黑亮丽,皮肤白里透红,穿着合身有致的衣裙,再看不出她十二岁的影子。
她语气中有不甘。
还有被抛弃的怨怒。
安陵容冷冷扫过她,不怒自威的眼神让方乞儿下意识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岁月格外偏爱眼前的女子。
即便是简单的衣裙,穿在她的身上依然美得不可方物。
绣院的姑娘在外能得到优待,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位容貌才情双绝的安夫子。
“如果是十二岁的方乞儿,会选择离开。”
安陵容声音平淡。
关上了绣院的门。
方乞儿面色苍白,茫然得看向门内的高高的香樟树,又茫然得看着不远处催促她快走的家人。
平日里会甜甜得喊她姐姐的幼弟,此刻用着命令的口吻问她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银子放在哪里。
会给她带桂花糖糕的娘亲,正在用银簪子扎她的手臂,仅仅因为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幼弟的问题。
银子。
她没有银子。
绣院的吃穿用度全是最好的。
她们做好的衣裳,绣完的绣品,由夫子带着她们去街市售卖,换来的银两成为她们下月的生活费用。
方乞儿嗫嚅解释。
迎接她的,是妇人不留余力的殴打辱骂。
安陵容收回神识。
教育真的会闭环吗?
看着院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日常训练的少女们。
王花在一年前就攒够了银子赎回了卖身契。
此刻坐在矮凳上,耐心得绣着图样繁琐的鸢尾林叶图。
方乞儿的离开,于她们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就像她们来时孑然一身。
走时同样四散天涯。
每个人选择的路,都是自己的。
安陵容继续做着安夫子,在这个世界灵气密度最大的小镇上,加快进度得将系统吞噬。
直到某天闭关。
她再次睁眼,推开房门看见的只剩王花一人。
“安夫子。”
“怎么没走?”
“总要当面辞行。”王花已经梳上了妇人的发髻。
她说兄嫂一年前遇难,家里产业落在了自己身上,好在这些年跟着安夫子学到了很多,如今家里招婿,无人管束,自是能天天过来给院子里打扫打扫。
安陵容看着她平缓的眉眼。
轻笑。
绝艳的容貌宛如谪仙,王花微微一愣,随后跪地辞行。
这么多年练习的绣花针,早已能准确无误的插进那两人的脖颈。
安夫子说,那是人体的大动脉。
稍不留神。
便会无力回天。
那是安夫子交给她们的第一课,如何对抗施暴者。
也是她领悟的第一课,反抗。
兄嫂实在太过狠心,竟然抛下年幼的稚子,葬身于深潭。
那夜雨很大,村里的人费了很大的劲也没捞到两人。
那夜雨很大,王花费了很大的才将两人分批沉潭。
吸收完系统的全部能量后,安陵容离开了红花小镇。
在这一天。
很戏剧性得,她看见了故人。
…….
……..
比心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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