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一条活路都不留给咱们。”
江母也连连叹气,说:“咱们少吃些没什么,曜儿这么点大,只在头一年喝过稀饭,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瞧着今年田里还是长不出粮食的,这么下去可怎么办?”
江父思来想去,下定决心,“咱们不能留在这里了,要不往海边走吧,我听说那里有仙人显灵,收留了好些人,听说仙人赐福过的地还可以种呢。”
江父说干就干,收拾好行李,怀里收着仅剩的糠米,背着一家子人的行囊上路。
江母怀里抱着儿子,将江曜发黄的小脸遮住,只留出一双乌黑的眼睛。
可逃荒的日子并不好走,他们不过离开村子里两天,就遇上了后面的逃荒大部队。
早在头一年京城等地汇聚了大批的粮食,随后就戒严起来,不许闲杂人等进入。
家里但凡有些底蕴的人,早已带着粮食去了京城或是大城市,像他们这些人连门都进不去,只得待在家乡,数着米粒度日。
江家村子里留下的人自不必多说,要么全家上下活活饿死,要么了结自己去向阎王喊冤,但更多的人如行尸走肉般,走去有活路的地方。
一路上走来极少看见江曜这个年龄的小孩子,江父江母担心他的安危,白天只把他牢牢抱在怀里,从不让他下地行走。
周围的人全是呆滞无神的脸,木偶般行走,在看见偶然一点绿色时,瞬间眼神发狠,连草根都会被原地挖起生吞,走过的土地寸草不生,路上死者相枕不绝。
十几日的长途跋涉,饶是再节省,江家的粮食也吃尽了,江父只能每天出去扒些树皮或是草叶回来,这些东西并不顶饱,大半让给最小的孩子吃,时日久了两个大人手脚无力。
江曜心疼父母,闹着要自己下来赶路,走的脚皮起泡发痒,也从不叫苦。
即便如此,人也越来越虚弱。
跟他们一起赶路的人,看向江曜的眼神也渐渐发绿,有时直勾勾地盯着不放。
直到一日途经一个镇子,荒无人烟,入眼只有风吹过的动静。
巷口缩着一条瘦骨嶙峋的狗,缺了半条腿,听到人来的声音,呜呜低叫了一声,立刻拖着身子往旁边钻,可比它更快的是已经丧失理智的人,那条瘦狗很快被拖进巷子里,没动静了。
江曜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小手更用力地握住母亲的手。
江母却不自觉舔舔唇,抬头看了相公一眼。
江父也咽咽口水,肚子适时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呻吟,他挺直有些佝偻的腰背,把妻儿安顿在无人住的屋子,自己一个人往那条巷子去了。
“我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人没来得及带走吃的。”
江曜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想说什么却不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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