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
海兰握住自己被打疼了的右手,心里的熊熊怒火仿佛被泼了一壶油,唰地一下燃起滔天火焰。
“简直无情无义!没有你娴娘娘,我早死在潜邸了,姐姐数次救我于水深火热,没有她,就不会有我,更不会有你这个不孝子!”
“你说她冷待你,可你为什么能进尚书房,为什么能得皇上宠爱,为什么能在兄弟中脱颖而出?这些难道能逃得了你娴娘娘的养育吗!”
“她是皇上心尖尖上的女子,我却只是个绣娘罢了,你养在她名下,可尊贵上了好几等!皇上也对你赞誉有加,这些不都是你娴娘娘为你筹谋的吗?姐姐真心爱你疼你,你若再敢对姐姐生出异心,别说她不认你,我也绝不会轻饶了你!”
永琪捂着脸,无声无息地流泪。
他想说,不是这样的,娴贵人真疼他,为什么在他小时候拿护甲摸他的脸,若不是嬷嬷拦着,他险些就会被戳瞎。
种种事情不一而足,他早对娴贵人彻底失了期盼。
可海兰所说,他也无法反驳。
生恩养恩是这世上极难解的问题,无论他多大,只要玉牒上写了娴贵人的名讳,他此生都无法摆脱这个人。
就连对着永曜,他也不知如何开口。
好不容易对失而复得的亲母说了真心话,又是这样的结果,永琪没有辩驳,只是站在那,任眼泪倾泻而下。
海兰见永琪不说话,便以为他服了软,语气终于缓和,“你知道真相也好,此后更要对你娴娘娘又爱又重,更要知道谁才是对你好的人。”
她重新挂上一张温柔面孔,抬手拉下永琪的手,轻轻去摸永琪的伤,“我和姐姐才是真心对你的人,皇贵妃和永曜几次三番地害姐姐,这次出了凌云彻的事,姐姐又让皇上打了,好在没出大事,只打死了一个宫女。永琪,你得记着,记住咸福宫的人才是你最大的敌人,都想害咱们……”
咯哒一声。
永琪回过神来,只见对面永曜信手落下一子,一片黑旗已成合围之势,不必再下,已然输了。
永曜笑了笑,“想什么呢,我可赢了十目,去了三又四分之三子,略胜一筹。”
永琪自嘲地笑了笑,眼神复杂地望着这个和自己一并长大、从未分开的双生子。
永曜也是知道自己身世的吧,所以骗他不必信海兰,更不必对娴贵人毕恭毕敬。
可为什么永曜丝毫不纠结呢,他却舍弃不了这骨肉血亲……
永曜恍若未觉,自顾自收拾棋局。
永琪站起身,扯出笑,往外走去,“输归输,葡萄我却要拿走的。”
永曜嗯了一声,在他将要掀开竹帘出去时,突然道:“有什么事大可以说出来的,咱们是兄弟,我又不会笑话你。”
永琪一滞,却没有回头,只道:“我知道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门外重新传来动静。
魏嬿婉领着一脸颓然的容佩进来了。
一进门,容佩就往前扑,然后利索地跪下,利索地低头呜呜咽咽哭起来。
边哭边哀悼自己命苦,没爹没妈疼,只能自个找生路,年轻时在圆明园打杂耽误掉年纪,还白费了美貌和身段,好容易进宫,却碰上了娴贵人这个主子,硬生生毁了她后半辈子的幸福……
容佩死命掐着自己大腿,面上哭得更伤心了,总结道:“凌云彻这个死鬼,可把我祸害惨了!”
哭了好半天,总算见到一双皂靴出现在眼前,容佩满含期待地抬头,等着六阿哥心疼自己。
却见六阿哥皱着浓眉,一脸不愿直视的表情。
魏嬿婉偷偷笑了几声,她自然知道容佩演这一出是为了什么,只是不好主动出头,见六阿哥点头,这才代替着说:“容姑姑,咱们阿哥一向待宫人宽厚,你也是为阿哥效力的老人了,有话直说便是。”
容佩挺直身子,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还飘了一朵红云。
“就是,就是,凌云彻那死鬼是不能指望了,奴婢这后半生无依无靠的,只能靠金银度日,好在有个郎君倒是不错,样子俊,身板也正……六阿哥,能不能,奴婢再挑一个人纳了?”
永曜叹为观止,你看上就看上了,还说得这么委婉干什么。
他好奇道:“谁啊?”居然能打败容佩心目中的大英雄凌云彻,一举上位了。
容佩扭扭捏捏,“赵九宵。”
魏嬿婉帮着解释,“阿哥,赵九宵是凌云彻的一个兄弟,容姑姑往日见过几次,人品应当可靠,主要是,方才我和容姑姑路过冷宫时,这赵侍卫靠着墙角咬馒头,倒叫容姑姑一眼瞧上了。”
容佩不住点头,抿嘴笑道:“赵侍卫往那一站,再咬一块冷透了的馒头,烈烈的日头一照,可怜又可爱,奴婢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现在想想,当初凌云彻救了奴婢,那也是奉了阿哥您的命令啊,我做什么要喜欢上他呢,赵九宵就不一样了,奴婢一想到,有个小可怜等着奴婢来疼爱,奴婢心里就很得劲。”
永曜明白了,容佩见色起意,拯救风尘的心理发作了。
他有些无奈,他让容佩没了夫君,补齐一个倒也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以容佩换夫君的速度来看,他真怕有一天整个紫禁城的侍卫都要在她眼皮下走一遭。
唉,如今只能盼着那个赵九宵给些力,和容佩好好过日子吧。
永曜沉思一会,面对容佩期冀的神情,点了点头,“也好,这次成婚之后,你便进宫里继续伺候娴贵人。”
容佩惊喜答应,“是是,多谢六阿哥。”
这不是叫她进宫伺候娴贵人,这是给她机会,让她赏那一对贱人巴掌啊!
容佩喜滋滋地退出宫殿,急不可待就要去找赵九宵说成亲的事,一应东西都是齐全的,红盖头都还在呢。
魏嬿婉却叹息一声,提醒道:“容姑姑进宫侍奉本是好事,但有一桩事,嬿婉要告诉姑姑,”她沉下声音,“娴贵人为在皇上面前狡辩,指了菱枝做证,自己免了罪责,菱枝不肯认下和凌侍卫往来的事……活活被打死了……”
“延禧宫的人全被罚了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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