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教出个贡生,找我学?学如何穷困潦倒,还是学如何误人子弟?”
李桃歌哑口无言。
刘夫子望了眼枣泥糕,再度吞咽着口水,说道:“大宁士子千千万,寒窗苦读十余载,谁不想考取功名?国子监有上千名三品官员子孙,太学有几千名五品官员子孙,这还不包括弘文馆和崇文馆那些天子门生,你想读书就读书,想高中就高中?让那些勋贵子弟替你戍守边疆吗?读书简单,当官不易,想凭借十年寒窗去跟百年世家博弈,能赢得了吗?走吧,别瞎耽误功夫。”
或许是不舍得送上门的糕点,刘夫子又补充道:“以后经史子集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教不出秀才进士,给初学者答疑解惑还是可以的。对了,再送你几句话,静可化燥,和可化凶,善可治恶,慈可求吉,你这人看起来倒不错,静和善慈,似乎都沾一些,以后必有一番造化。”
见到夫子话都说到这里,李桃歌也不好再固执下去,躬身行礼,说道:“多谢先生,学生告退。”
至于那份二两银子的枣泥糕,老先生赠了一通浑身舒坦的马屁,实在是不好意思要回来。
想要考取功名,名师高徒缺一不可,自己既不是高徒,刘夫子也不是名师,俩人凑伙问前程,顶多是多赔些酒钱和糕点钱。
跟那些世家子弟争,能争得过吗?
罢了。
回到大营,只见雪中有一花棉袄迎风矗立,双手掐腰,正对着营门放声大喊:
“李桃歌,你给我出来!”
“我爹说你两句就怂了,你咋那么听他的话呢?!”
“在城墙上,在罗汉寺里,你如何对我的?!毁完人家清白后就不认账,负心汉!白眼狼!小乌龟!臭男人!”
小江南越喊声越大,引得不少兵卒偷摸探出头,热闹归看热闹,没有一人敢来撵她。
百里铁匠那几十斤的大锤,可不是闹着玩的。
再说江南性格讨喜,模样俊俏,见谁都是一张甜嘴,谁没事会招惹她?
普通兵卒惹不起,都统牙将又自持身份不愿来管。
结果,堂堂拒骠月百万铁骑于西陲的镇魂关大营,让一个小姑娘给堵了门,指着鼻子在那骂,从未有过的稀罕景致。
镇月大旗迎风猎猎作响,硬是没人前来阻止。
李桃歌躲到墙角,臊的面红耳赤,小丫头在气头上,干脆先避一避,这时候再跑过去堵人家的嘴,更说不清道不明。
一只大手突然攀到肩头。
李桃歌如同受惊的猫儿,一蹦三尺高,转过身,看到牛井那张布满八卦神色的大脸。
“你把她怎样了?”牛井长相粗犷憨傻,平时都是傻乎乎模样,可这会儿挤眉弄眼,聪明的一塌糊涂。
“没怎样啊。”李桃歌问心无愧。
“没怎样是怎样?”牛井不留余力追问道。
“没怎样就是没怎样啊。”李桃歌争辩道。
“那为啥江南堵着门,不骂我,不骂小伞,不骂老孟,唯独骂你呢?”牛井神采飞扬笑问道。
锐字营所有人可以作证,这一刻绝对是牛井智商巅峰。
李桃歌悻悻然缩起脖子。
城头喝酒赏雪,寺里遇歹人,俩人手都没牵过,只是遇到江洋大道时,江南钻过自己怀里,可隔着那么厚的棉袄,又是危急关头,不能算是怎样了吧?
不过搂确实是搂了,抱也确实抱了,盈盈一握的小腰,指尖至今都香玉犹存。
即便官司打到王宝大人那里,好像也没啥胜算。
李桃歌越想越觉得理亏,双手插入袖口,当起了缩头乌龟。
牛井今个不知吃了啥灵丹妙药,一眼就看穿了李桃歌的举动,大嘴一咧,笑道:“说,到底把江南咋了,亲了?摸了?还是……嘿嘿嘿嘿。”
这一笑,意味深长。
尽是猥琐。
李桃歌理亏,但心不亏,满肚子委屈,又不好挑明。
只能死死低着头,不说话。
牛井赞叹道:“虽说咱营里你胆子最小,身手最笨,可是对付女人,你小子真有一手。从老孟到余瞎子,再从小伞到我,一营的光棍汉,唯独你能让漂亮丫头堵着门讨风流债,厉害啊!”
李桃歌本想辩解,想了想,欲言又止。
牛井转着眼珠,说道:“不过你长得俊,跟小江南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镇魂关女人少,不如就把人家娶了吧,没银子的话,三媒六聘大伙给你凑,赶紧把小丫头弄进门,要不然啊,等人家回心转意了,你可就难讨到媳妇了。”
李桃歌始终没开口。
有时候,沉默并非是无话可说,而是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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